张显庸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再次叩首:“谢陛下隆恩!臣粉身碎骨,难报陛下不杀之恩!”
“起来吧。”
朱由校看着他,话锋一转。
“朕知道,天师府在江南根基深厚,门生故吏遍布。眼下朕正要推行新政,清理江南盐税积弊,正缺个熟悉当地情形的人帮衬……”
张显庸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这是要让他用天师府的势力,为新政开路。
他虽不愿卷入朝堂纷争,但此刻把柄握在皇帝手中,哪里敢推辞?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张显庸躬身应道,语气愈发恭敬。
“江南盐商与地方官吏勾结多年,确是顽疾。臣在江南尚有几分薄面,愿助陛下清查盐税,绝不姑息!”
朱由校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便是这个态度。
天师府的影响力,正好可以用来牵制江南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与杨涟在九边的动作形成呼应。
只不过,杨涟去九边整顿军饷,朱由校能全然相信。
此人素有清名,且在漕运上已显露出破釜沉舟的决心,断不会轻易退缩。
可让张显庸去江南查盐税、清官场,将朝廷的影响力渗透进那片盘根错节的富庶之地,他真的愿意卖命吗?
朱由校端着茶盏,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眼神渐沉。
江南盐税牵扯的利益网,比九边军饷还要复杂。
盐商与地方官相互勾结,背后更有藩王、勋贵、党臣撑腰,盘根错节了百余年。
张显庸若真要动手,无异于在老虎嘴里拔牙。
轻则天师府在江南的商铺、田产被刁难报复,重则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更要紧的是,此事稍有不慎,天师府传承百年的根基便可能毁于一旦。
张显庸身为龙虎山天师,岂能不明白其中的利害?
他刚才在暖阁里那番“愿效犬马之劳”的表态,听着恳切,却未必是肺腑之言。
毕竟,口头上的顺从容易,真要让他押上全族的百年基业,怕是要掂量掂量。
朱由校放下茶盏,杯底与御案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张显庸的口头承诺,他不放心。
这个龙虎山天师,还得给他系上一道更紧的绳:
让他纳一份投名状。
所谓投名状,便是要让他亲手斩断与江南旧势力的牵连,做出一件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已彻底倒向朝廷的事。
比如,揪出一个与天师府素有往来的盐商巨蠹,或是揭发一位暗中勾结盐帮的地方大员。
唯有如此,才能让他再无退路,只能死心塌地跟着朝廷走。
也才能让江南那些观望的势力看清,天师府已不是他们能拉拢的对象。
张显庸,你可愿意当朕的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