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躬身领命,转身快步离去,生怕耽误了时辰。
魏朝走后,朱由校目光转向一旁侍立的魏忠贤与王体乾,语气沉稳:
“这几日,宫里宫外、京畿内外怕是要热闹起来。辽东大捷的消息传开,难免有人欣喜若狂,也难免有人心怀鬼胎。
你们东厂、西厂的人都警醒些,给朕盯紧了,无论宗室勋贵,还是文官集团,但凡有异动,或是借故生事的,立刻报上来,万不能出了乱子。”
魏忠贤与王体乾闻言,眼中同时闪过一丝精光。
陛下这话,无异于给了他们便宜行事的权力。
眼下正是风口浪尖,若能抓住几个“心怀鬼胎”的典型,既能彰显厂卫的威慑力,又能讨得陛下欢心,何乐而不为?
“奴婢遵命!定不负陛下所托!”
两人齐声应道,躬身退后几步,缓缓退出了东暖阁,将空间留给了这位运筹帷幄的年轻天子。
暖阁内重归安静,朱由校却没有片刻闲歇。
他起身走到另一侧的长案前,那里早已堆着一迭筛选过的奏疏。
这些都是经内阁票拟、司礼监披红、军机处初核三道程序递上来的,但凡有一方认为事关重大,便会呈至御前。
如此既避免了被下面人蒙蔽,也大大减轻了他的批阅负担。
此刻,乾清宫一处小房子里面,卢象升与倪元潞正埋首于公文之中。
卢象升一身官袍,眉头紧锁地核对着边镇军饷的账目,笔尖在册页上圈点不停。
倪元潞则在整理各地灾情的奏报,时不时抬头与卢象升低声交谈几句,两人皆是神情专注。
这里原是乾清宫的值房,被朱由校改造成了类似“军机处”的所在,专门负责协助他处理紧急政务。
卢、倪二人皆是他亲自挑选的新锐官员,一个精于实务,一个长于文墨,配合得相得益彰。
想必,在军机处历练些时日,放归地方当政,应是会有所帮助的。
时间流逝飞快。
朱由校批阅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奏章,案上的奏疏已清去大半,才见魏朝满脸是汗地掀帘而入,连声道:“陛下,首辅与诸位堂官都已在殿外候着了。”
朱由校放下朱笔,指尖沾了点清水揉了揉眉心,点头道:“既然到了,便宣他们进来吧。”
“是!”
魏朝清了清嗓子,转身对着殿外高声唱喏:
“宣首辅方从哲、阁臣孙如游、礼部尚书孙慎行、兵部侍郎袁可立觐见!”
话音未落,四人已拾级而入。
为首的方从哲须发皆白,身着绯色官袍,步履沉稳。
孙如游与孙慎行紧随其后,皆是神色肃穆。
袁可立一身兵部侍郎官袍,腰悬玉带,眉宇间带着武将般的刚毅。
四人走到丹墀下,对着御座上的朱由校行大礼,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朗朗:“臣等参见陛下,恭请陛下圣恭万安!”
“朕安,诸位爱卿平身,赐座。”
朱由校抬手示意,待内侍搬来锦凳,四人谢恩落座后,他才缓缓开口,目光扫过众人,问道:
“辽东大捷,毛文龙、祖大寿攻破赫图阿拉的消息,想必诸位都已知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