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内城东门的牛录额真,前儿还在我府里喝醉了酒,抱着我的胳膊喊兄弟。”
“请他们宴饮,在烧酒里掺些‘蒙汗药’,保管半个时辰就瘫成烂泥。到时候别说内外东门,就是外城的军械库,我都能给天兵打开!”
“好!”
胡雪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激动。
“果然没看错你!”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李延庚的肩膀,说道:
“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这两日内。你这些年在赫图阿拉受的气,背负的‘汉奸’骂名,能不能洗刷干净;能不能像刘兴祚那样,得个威虏伯的爵位,光宗耀祖,全看这一遭了!”
刘兴祚归明封伯的事,早就让他羡慕嫉妒无比了。
此刻有这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知道,这或许就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了。
他猛地攥紧拳头,眼神锐利至极。
“我明白!这个机会我会把握住的”
“保重。”
胡雪不再多言,最后看了眼河面的雾气,转身便没入芦苇丛。
他的脚步极轻,粗布袍子扫过蒿草,只留下“沙沙”的轻响,转瞬便消失在晨雾深处。
李延庚望着他的背影消失,突然将钓竿往水里一扔。
竹篓里的麦穗鱼还在扑腾,他却顾不上了,抓起放在青石上的短刀,转身就往赫图阿拉的方向赶。
回到额驸府时,日头刚爬上东墙。
他一脚踹开房间的门,找到了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箱底压着一本名册,上面记着四十三个名字,都是这些年被他悄悄收买的汉人仆役、降兵,甚至还有两个对建奴心怀不满的女真平民。
“都到时候了。”
李延庚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他要立刻分派任务:谁去盯紧塔拜的动向,谁负责在宴饮时换药,谁准备接应城外的天兵……
这一次。
他李延庚要彻底摆脱汉奸之名!
他要堂堂正正的做汉人!
另一边,赫图阿拉城外二十里的密林深处,两支风尘仆仆的队伍几乎同时在密林安扎隐藏。
毛文龙、赵率教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苏子河河谷,两人眼中都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赵率教麾下的四千士卒正瘫坐在地上,不少人脱了草鞋,露出磨得血肉模糊的脚掌,粗重的喘息声在林间此起彼伏。
这一路从皮岛出发,他们乘小船在惊涛骇浪中渡海,到了朝鲜义州连口气都没喘,便沿着鸭绿江支流往北疾行。
宽甸六堡的旧址早已成了荒地,他们踩着没过膝盖的野草穿行,夜里就裹着湿衣睡在岩缝里,硬生生把原本十五日的路程压缩到十二日。
“将军,清点完了。”
亲兵低声禀报。
“一路上走散、失足落崖的弟兄,总共三百一十二人。”
毛文龙、赵率教的眉头拧成了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