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的天平,正在悄然倾斜。
而另外一边。
建奴营寨前方。
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硝烟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伤兵的哀嚎、杂乱的脚步声与远处隐约的厮杀声交织在一起,让人窒息。
高台之上,黄台吉死死盯着那面被炸药炸得焦黑的黑纛帅旗,旗杆从中断裂,残破的旗面垂落在地,被几个慌乱的士兵踩得满是泥污。
“废物!一群废物!”
黄台吉一脚踹翻身边的案几,铜制的酒壶摔在地上,滚出老远。
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亲卫,最后落在身侧的梅勒额真身上。
“副纛呢?赶紧给本贝勒换上去!”
他心里清楚,帅旗是三军之魂,尤其是在这胶着的战局里,纛旗一倒,士兵们看不到指挥核心,用不了半个时辰,军心就得散。
好在大金有制度,每旗除了主黑纛,还备有两面尺寸稍小的副纛,由梅勒额真执掌,就是为了应对主纛受损的紧急情况。
只要副纛升起,就能稳住阵脚。
可那梅勒额真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埋得快贴到地面,声音带着哭腔:“贝勒爷……副、副纛还在主营的辎重库里,没、没随军带出来啊!”
谁能想到,高台之上的帅旗能够被斩?
明军明明没有野战能力的。
“你说什么?!”
黄台吉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野兽。
“出征不带副纛?你是猪脑子吗?!”
他一脚踹在梅勒额真的背上,将人踹得在地上滚了两圈。
“贻误军机,本贝勒现在就剁了你!还不快去主营取来!”
“嗻!嗻!”
梅勒额真连滚带爬地起身,捂着流血的嘴角,连甲胄都顾不上扶,跌跌撞撞地冲下高台。
黄台吉胸口剧烈起伏,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砍人的冲动,转头对阿济格吼道:“吹海螺号!三长两短!快!”
按大金军规,主纛倾倒时,号手需立刻吹响三长两短的海螺号,向全军示警,表明指挥系统仍在运作。
这是最后的补救办法了。
阿济格刚要应声,负责吹号的士兵手忙脚乱地抓起海螺,腮帮子鼓得老高,正要吹奏。
“建奴帅旗已倒,黄台吉已死!”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突然从前方战场炸响,像一道惊雷劈进营寨。
紧接着,更多的声音加入进来,层层迭迭,汇成一股滔天洪流:
“建奴帅旗已倒,黄台吉已死!”
“黄台吉授首啦!”
“鞑子没了头,快投降啊!”
更要命的是,这呐喊不仅有汉话,还有人用生硬却清晰的通古斯语反复嘶吼,字字句句都像重锤,砸在每个建奴士兵的心上。
号手吓得手一抖,海螺“啪”地掉在地上。
那刚要吹响的三长两短,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声响,就被这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彻底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