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探马混进沈阳,说城里的士兵顿顿能吃上干饭,有的还能领到新鞋、新甲。
“没人天生想做奴才啊……”
黄台吉低声自语,想起萨尔浒大战时的光景。
那时的大金,靠着内应送来的明军布防图,以及各方行军情报,在山林里设伏,把几路明军耍得团团转,才有了“管他几路来,我自一路去”的底气。
可现在,沈阳城像个被捂严实的铁罐子,外面的人摸不清里面的虚实,里面的人也懒得朝外看。
他连那里的守军换了哪支部队、添了几门火炮都不知道。
没有情报,没有内应,这仗该怎么打?
那句曾让金兵引以为傲的“我自一路去”,此刻听来,竟像句荒唐的笑话。
“再派两队探骑。”
他对亲卫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既然商贾、内应都靠不住,那只能靠自己了。
“让他们混进逃难的流民里,务必摸到城墙根下。”
“嗻!”
亲卫领命而去,帐内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光影。
烦闷加燥热,黄台吉只得用井水擦了把脸,让自己冷静冷静。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帐帘外传来亲卫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禀报:“启禀主子爷,正蓝旗的三贝勒爷到了,说要见您。”
“莽古尔泰?”
黄台吉眉头瞬间拧起。
按探马传回的消息,莽古尔泰在十方寺堡损兵折将,正蓝旗的甲兵折了近三成,连带着镶蓝旗的牛录都被打残了,原以为这蠢货会在草原上躲些时日,不敢回来见父汗,怎么敢闯到自己帐里来?
思索一番之后,黄台吉心中已有定计。
“让他进来。”
黄台吉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须弥之后。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股混杂着汗味、血腥味的热浪涌了进来。
莽古尔泰的身影堵在门口,他身上的蓝甲沾满了尘土和暗红的血渍,甲叶边缘卷了好几个口子,显然是从战场上直接赶来的。
他脸上的刀疤在夕阳下泛着油光,原本就狰狞的五官此刻因愤怒而扭曲,尤其是那双眼睛,像两团燃烧的鬼火,死死盯着黄台吉,几乎要喷出刀子来。
“黄台吉!”
黄台吉却像没看见他的杀意,笑着起身,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热络:“三贝勒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快坐,刚煮好放凉的凉茶,正好解解暑气。”
他说着就要上前去扶。
“少来这套虚情假意!”
莽古尔泰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黄台吉踉跄了半步。
他往前逼近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黄台吉脸上。
“当初是不是你说的,明军主力去支援大板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