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说得恰到好处,既捧了崔九阳,又逗得李老爷哈哈大笑,气氛一时间颇为融洽。
崔九阳也適时地奉上几句恭维之词,三人便共同举杯,开始推杯换盏,饮酒畅谈起来。
李老爷久经商场应酬,酒量本就颇为惊人;张元宝更是借尸还魂之人,这具身体也是年轻,加上他这些年在风月场中廝混,酒量也早已练了出来。
二人一左一右,轮番向崔九阳劝酒,言语热情,攻势猛烈。
桌上的菜餚没怎么动,那一坛陈年菊白便已见了底。
崔九阳脸上也泛起了醉意,眼神开始变得悍迷离,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不再是先前那副谨小慎微的恭敬晚辈模样,在酒桌上与李老爷、张元宝谈笑风生,显得颇为投缘。
张元宝见状,立刻又去添酒,见坛中只剩不到半杯残酒,便故作不满地叫起来:“哎呀爷爷,您也太小气了!说好要一醉方休的,怎么就拿上来一坛酒?”
李老爷伴装生气,怒道:“你这小子!老夫偌大的家业,还能缺了你这几杯酒喝?”
说罢,大手一挥,又让下人抬上来两坛一模一样的菊白。
张元宝兴奋得手舞足蹈,连忙上前,亲自拍开一坛酒的泥封,先是仰著脖子对著罈子豪迈地灌了一大口,咂咂嘴,这才拿起酒壶,给李老爷和崔九阳的酒杯重新满上。
此时,李老爷脸上已是酒意上头,面色配红,张元宝说话也开始有些顛三倒四,眼神迷离。
崔九阳更是醉得东倒西歪,头重脚轻,几乎找不著北。
三人在这般醉態下,又风捲残云般將第二坛酒喝了个底朝天。
李老爷大声唤来下人,让他们把桌上的残菜撤下,重新上几道热菜上来,又叫张元宝打开第三坛酒,兴致勃勃地说道:“今日高兴!咱们仁今晚定要喝个酪酊大醉,不醉不归,喝个痛快!”
张元宝殷勤地將三人的酒杯都再次倒满,三人举起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是,先前总是一饮而尽的李老爷和张元宝,这次却只是象徵性地端起酒杯,嘴唇碰了碰杯沿,目光却不著痕跡地警向崔九阳,观察著他的动静。
崔九阳毫无察觉,大大咧咧地端起酒杯,仰头便一饮而尽,隨后还將酒杯翻转过来,亮给他们看,哈哈大笑著说道:“李老爷,元宝,我崔九阳是山东汉子,喝酒绝不耍赖!
干了!”
李老爷和张元宝见状,这才哈哈大笑著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人你一杯我一杯,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气氛热烈非凡。
很快,第三坛酒也见了底。
崔九阳再次將杯中的残酒喝乾,隨即身体一软,“砰”的一声伏在了酒桌上,嘴里嘟嘟囊地说看些含混不清的醉话,没过片刻,便响起了轻微而均匀的鼾声。
张元宝先是得意地大笑起来,隨后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粗鲁地拍了拍崔九阳的肩膀,又使劲儿推了他两下。
崔九阳如同烂泥一般,毫无反应,依旧呼呼大睡。
张元宝又俯下身,在崔九阳耳边大喊了几声:“九阳哥!九阳哥!醒醒!起来接著喝呀!不许要赖!”
可崔九阳依旧沉睡不醒,毫无反应。
张元宝这才满意地直起身,跟跪著走回自己的椅子,扑通一声瘫坐下去,对李老爷说道:“爷爷—搞定!这傢伙还真能喝—三坛菊白才把他灌倒您老·—您没事儿吧?”
李老爷此刻脸上的醉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虽说面颊依旧通红,但眼神却变得清明锐利,说话条理清晰,哪里还有半分醉態。
“无妨。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之前安排好的,大仙给的那张符,已经烧成灰,融在了第三坛酒里。
这崔小哥確实喝了不少,应该已经达到大仙所说的更换皮囊的要求了。”
张元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嘿嘿,这崔九阳的皮囊,看著就比张元宝这副强多了!
面如冠玉,身材又高大挺拔,他们山东人的体格著实不错!
我正愁这张元宝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去哪儿再找一副合適的皮囊又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呢,没想到这张家老两口就把他给我送上门来了!
说起来,我还真得好好谢谢我那两位亲爷爷、亲奶奶呢!”
李老爷面色阴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哼,那老两口早已经对咱们家这些事起了疑心,若非大仙说暂时不宜打草惊蛇,平白沾染无谓的因果,容易节外生枝,引发其他问题,我早该將他们————”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语气狠戾。
张元宝却不以为意地嘿嘿一笑:“爷爷,您也太过小心了!
留著他们也好,至少在他们心里,我张元宝还是他们的亲孙子。
只要我还在这儿,他们就不敢出去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