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指尖上沾染的油脂气味,与那青瓷瓶里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显然,这胸口发青的地方,张元宝之前正在对著铜镜涂抹青瓷瓶里的东西。
崔九阳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从桌上顺手撕下一张张元宝平日里用来念书抄写的草纸又从旁边的茶壶里倒了些早已凉透的茶水,將草纸浸湿。
隨后,他便拿著湿草纸,在张元宝胸膛肋下那处发青的地方用力搓擦了起来。
秋日的夜本就寒凉,茶壶里的水更是冰凉刺骨。
崔九阳这般用力搓擦了几下,张元宝的身体猛地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的呻吟,似乎有要醒来的跡象。
崔九阳此时也不再犹豫,左手宽袖中赠的一声弹出一枚厌胜钱。
他屈指一弹,那枚厌胜钱便如一道流光,镇在了张元宝头顶的百会穴上。
张元宝隨即脑袋便查拉下去,再次陷入沉睡,比之前睡得还要深沉。
崔九阳不再耽搁,拿著那张已然湿透的草纸,几下便將那发青处的油脂擦拭乾净。
隨著油脂被擦去,一块青紫色、边缘模糊、如同淤青般的斑痕,赫然出现在张元宝白暂的胸膛上。
崔九阳瞳孔微微一缩,眯了眯眼—这是一块尸斑!
张元宝白日里言行举止、饮食行走,与常人无异,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长出尸斑来?
一般而言,活人是绝不会长出户斑的。
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会有一些违背常理的例外。
太爷所写的天下见闻录中,便曾记载过两例活人身上出现尸斑的诡异情形。
第一例,发生在南方一处烟瘴瀰漫的偏僻之地。
当地有个件作,心性阴邪,品行败坏。
一日,有个外地来的妙龄女子不幸溺水身亡,无人认领尸体,便暂时存放在了他的存尸堂。
那件作见女户容貌秀丽,竟起了禽兽之心。
谁知过了一旬之后,那件作身上竟开始莫名其妙地长出一块块青紫色的尸斑,不久便浑身溃烂,臭不可闻,最终在极度的痛苦与恐惧中死去,死状悽惨无比。
不过,眼前的张元宝,看起来倒不像是那种会做出此等禽兽不如之事的人。
毕竟以李家的財力与势力,天津城里的青楼楚馆、红粉佳人何其之多,他若真有需求,大可不必去玩弄死人。
那么,第二种活人身上出现尸斑的情况,便与张元宝眼下的情形隱隱有些契合了。
太爷当年游歷至闽越之地时,曾遇到一桩奇事。
当地有一个显赫的世家大族,其长房长孙意外天折,自此长房便断了香火。
无奈之下,长房只得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年幼的侄子,来继承长房的香火家业。
这本是寻常之事,不足为奇。
可那过继来的侄子自进入长房之后,其言行举止、说话语气,都变得越来越像那个早已死去的长房长孙,甚至连以前一些小习惯都一模一样。
而且,当时当地恰好发生了多起人口莫名失踪的悬案,当地里长久查无果,听闻太爷道法高深,便特地前来求助,请他查清此事。
太爷经过一番明察暗访,最终將疑点锁定在了那个过继来的侄子身上。
那些失踪的人口,十有八九都与他有关。
太爷行事向来隨性不羈,当夜便潜入了那豪门大宅,將那过继侄子悄无声息地拎了出来。
一番盘问之下,赫然发现此人身上竟也出现了几处淡淡的尸斑。
於是太爷当即施展出一些手段,那侄子哪里扛得住,很快便將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那豪门大户为了让长房长孙死而復生,竟是暗中供奉了一位来自闽粤之地罗岳山上的邪道仙长。
那仙长神通广大,竟真的將那长房长孙的魂魄从阴司地府之中招了回来,隨后將那过继来的无辜侄子打杀,再將长孙的魂魄强行附在了侄子的尸身上,来了个偷梁换柱、李代桃僵的把戏!
只是,阴魂虽然附在了死户之上,却依旧无法保证户体能够长久鲜活不腐。
因此,便需要一种特殊的秘药“阴阳露”,每日擦拭尸身,加以养护。
阴阳露要用活人血液炼製,那些失踪的人便是被被炼成了这种秘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