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巨蟒腹中强行破体而出,整个人身上裹满了巨蟒消化道中墨色的腐蚀液体,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已被腐蚀得溃烂不堪,血肉模糊,整个人好似一个被融化的蜡人。
他的头髮早已脱落,连头皮也已消失不见,露出下面森白的颅骨;面部所有五官都已融化在一起,只有两只失去眼皮的眼珠孤零零地鼓在外面,鼻孔和嘴巴都被融化的皮肤和血肉糊住,模样惨不忍睹。
也不知何非虚掏出的究竟是何等珍贵的灵丹妙药,没过一会儿,他与虎爷身上溃烂的伤口便渐渐止住了恶化的趋势,开始结。
只是他们两人所受的伤实在太过恐怖,何非虚还好,只是右翼几乎残废,挥舞著一只白骨裸露的翅膀;而虎爷,已然看不出本来面目,如同一个勉强维持人形的血团。
三人顾不上喘息,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玄渊一一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玄渊已成功將五色雀的残魂彻底逼入了眼前的碧绿珠子里,与那原本就在珠子中游动的一线神性完美融合!
至此,玄渊已彻底得到了完整的五色雀神性!
他身前的碧绿珠子光芒大放,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生死妄境的根基已成!
现在恐怕即便是府君亲自出手,也只能將其封印,而无法彻底破坏这已趋於完美的妄境了!
玄渊缓缓睁开眼睛,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缓缓站起身,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整个玄渊山都为之震颤。
他低头,用那只独眼冷漠地看著如同败絮般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三人脸上皆露出绝望之色一一崔九阳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掛著未擦乾的血跡,扶著黑石地面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虎爷浑身溃烂的皮肤糊成一片,只剩两只眼珠透著不甘的赤红,死死盯著玄渊。
何非虚右翼白骨森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翅膀的剧痛,却仍强撑著没倒下。
此时玄渊已轻轻站起身,玄黑色的袍子在罡风中猎猎作响,衣袂翻飞间,露出半边白骨鳞的肩膀。
他缓步走近,独眼中映著三人狼狐的模样,像是在打量三只垂死的蚁。
“你们似乎—失败了。”玄渊那嘶哑的嗓音响起,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带著一丝玩味的轻笑。
他低头警了眼脚边巨蟒的尸身,又抬眼看向三人,“我都不明白,哥哥为何会派你们前来。显然,你们三个—根本无法阻止我完成生死妄境。”
何非虚强忍著右翼传来的钻心剧痛,痛得额头渗出冷汗,却依旧咬著牙,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玄渊!你已被那邪印宝珠彻底污染!
此刻你心中所想、所念,早已不是你本心!快醒醒吧!”
他的白鹤虚影在身后若隱若现,哀鸣著垂落翅膀,羽毛上沾染的血珠滴落在黑石地面,瞬间在罡风中散成冰雾。
玄渊闻言,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一声。
他隨手一招,那枚融合了五色雀神性的碧绿珠子便悠悠飞到他身旁,滴溜溜旋转,珠子里生死妄境的景象愈发清晰。
“你是说这邪印宝珠?”他伸出白骨手指,轻轻点了点珠子,“我確实被人算计,受它影响,但我並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接受之事。
正因受它影响,我才想通了一些事情一一甚至,我还嫌它对我的影响不够迅速、不够深刻!”
他顿了顿,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然,当日我就会让那几个鬼奴將你斩杀,而非心中尚存一丝可笑的仁慈,把你放逐到玄渊山。
以至於你今日与这两人狼狐为奸,来到此处,还伤了我的巨蟒。”他低头看了眼巨蟒的尸身,语气毫无波澜,“虽说我並不在乎一条蟒的死活,但我厌恶——被你背叛的感觉。”
说罢,他袍袖一挥。
玄渊山上的无数黑石碎屑骤然飞起,在何非虚周身旋转凝聚,不过片刻,便化作一个丈许高的坚固石笼,石缝间还隱隱有符文闪烁,散发著镇压的寒气。
何非虚被囚在笼中,挣扎间,右翼的白骨撞在石笼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隨后,玄渊的独眼转向崔九阳,像是在看一件微不足道的物什:“先前你对我长篇大论,谈什么『人与人之间的联繫』,实在是荒谬至极。”
他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你不过是如蚁般的凡人,即便修炼了些功法,也不过是稍强壮些的蚁罢了。
一只蚁,竟妄图与我谈论天地人间,甚至以为自己懂得阴司体系?”他摇了摇头,白骨脸上露出讥讽,“实在可笑。你根本不明白何为天生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