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哥当初听媳妇一句劝,如今已经成了这码头分会的会长。
每日里无需去撕扯抢活,反倒成了以前牙人一样的角色,专门居中调解爭端,给各处小团体分活儿。
刚刚早上,忙时候已经过去了。
汴京的白天太热,干活都是赶著一早一晚。此时,他正打算迷糊一觉,昨晚跟老婆折腾得太凶了。
“宋老三!出来!”
凶光爆射,他一起身,顺手从边上的桌子掂起来一把铁尺。
又是哪个不懂规矩的,看来今天又要见见血才能消停。
他一动,堂里歇著的码头工人们也纷纷抄傢伙。
出得门来,外面站著乌决决一大片人,起码有大几百。奇怪的是,不光是男人,还有女人和老人。
也不完全像是来打架,更像是逃难。
毕竟破衣烂衫,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泥印子。
“哪个找你三爷?”
宋三哥居中,两边列开七八个壮汉,人人手里拿著短棒。
“此人你可识得?”为首的一人错开身位,让出后面被两人夹著的一个青年。
穿的不赖,只是狼犯了些,难不成是某个船东跑去弄什么下三滥,被人捉姦在床?
宋三哥走下台阶,靠近仔细看了看。
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说只要到了这儿,就可以给我们每人领一百贯钱钞,这事情你可认下?”
骗到老子头上来了?
一百贯,还每人,你怎么不去抢赵官家的钱库呢。
摇了摇头,宋三哥退回台阶上,跟兄弟们交头接耳了一阵。
“原来是东莱哥哥当面,久闻大名,不得荣幸相见,俺这厢有礼了!”抱了抱拳,跟对方眾人点了点头。
“你到底认还是不认?”那个头领急切的问道。
『恐怕东莱哥哥找错了地方,俺们这是个穷苦力的会社,不是什么开典当行的解库。此人虽有三分面熟,却也一时想不出名字,恕我实在难以接下这桩买卖。”
“呢。。:”李长安缓缓转醒,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变得慢慢清晰。
离开了!终於不再是那个夹杂著尿骚味和腐烂气息的地方。
自己是活下来了么,谁给自己做的包扎,怎么没弄点麻药,感觉好疼。
“咦,他醒了!”
宋三哥只好再凑过来,贴近了脸仔细辨认,张口问道:“小哥,你可认得我,为啥要来我这堂口要钱?”
一张瘦削的黑脸,鼻子又长又挺,中间鼓著一个弯梁,像种田的犁杖。
李长安有些印象,只是忘了什么时候见过不过不要紧,只要是工会就成。『司马康是我兄弟,他家有钱。快。。。送我去医馆。。。。!
司马康之名,在穷苦人中间,就好比王安石在士林之中。
冷不丁听有人直呼总裁的大名,宋三哥还有些怒气,可转念一想,岂不是正说明此人跟总裁相交莫逆。
“肇东莱,事儿我认下,只是钱暂时没有。他认识我们总裁,想必家里不曾缺钱!”
说著,伸手就来扶李长安。
“別动,別动,让我瞧瞧!”前来给丈夫送饭的宋三嫂急匆匆跑上前来,把李长安脸上的头髮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