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是书生们的叫囂,眼前是麻木且冷酷的苦力,两侧是阻碍自己逃跑的破房烂屋。
忽然,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有人在用钱来悬赏他这个汴京的顶级金融大师,国债的幕后操盘手,珍妮玛好笑。
咦,不对吧,几个书生谁能有自己钱多?
靠住一处结实的土墙,將棍子横在身前,李长安用凶狠的眼神扫视著眾人,很快,他找到了那几个看似能当头的人。
老师以前说过,跟一群人讲话,光许诺是没用的。
你要抓住那些真正的骨干,或许三五个,或许一两个,紧盯住他们的眼晴,大声的讲出你的要求。
那些从眾的人,只会根据这些领头羊的態度来作反应。
“你!我给你一百贯,带我去码头工会。对,就是说你!”
人群中一个大个子眼神晃了一下,立即显出惊喜的表情,周围的人也纷纷转头看向他。
“今天,谁能保我走出这里,出力的给十贯,让路的给一吊钱!”
这时候,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
捉到一个贼人才几十贯,看样子还是个悍匪,都是穷得吃不上肉的人,没事儿拼什么命啊。
不过,还是有心怀道义的好汉,
“你到底是谁?真是个歹人,也莫小瞧了我们河工营,咱们都不是眼里只有阿堵物的蠢材。”
他跟四周的人解释著,大宋律法规定,故意放跑凶犯或者协助岁徒逃跑,那是要当做同伙连坐的。
只是他低估了河工营人的穷困,平白无故的一吊钱,够他们两三个月吃饱饭了。
谁想当好人,除非用钱买下他们的道德,
“你。。。你们。。。”
正义之士被人群推揉著,很快就被拽进一条胡同,再看不见身影。
三五个身强力壮的从人群中挤到前列,护在了李长安的身旁。
一百贯,即便分摊一下,也足够让他们脱离河工营,去做一点小买卖,改换人生了。
谁敢破坏这个梦想,那就要尝尝自己的铁拳。
后面的书生见了,也不再躺地上哀嚎,纷纷起身大叫著“仁义”、“礼法”、“善恶”。
“我们也出一百贯,拿下他,拿下李长安,他就是气晕王相公的恶贼!”
“对,我们也出一百贯!”
“两百贯,打折他的腿,我再加一百贯!”一个眼角吡血的傢伙疯狂的喊叫著。
不过壮汉们並不傻,眼前的凶徒就一个人,这债主就是肉票。
书生们那么多,到时候耍赖,还能去开封府打官司不成,翻脸不认帐的读书人多了去了。
李长安在几个壮汉的保护下,缓慢向前移动。
“不能让他走了,否则日后寻仇,咱们都得回乡隱居!”一个书生转过头跟大家商议著。
“那怎么办?”
书生掏出了三把匕首,刀身上闪著幽蓝的光芒。
“专诸、豫让之辈尚且不忘旧恩,你我皆是王学传人,师父师父,怎能任凭老师受此屈辱!”
眾人脸上都有棲惶之色,再不复方才的勇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