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法衣,推开亲隨的扶,跟跪著,一步一步,朝著深坑中心那道白色的身影走去。
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石板和泥土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著徐澜,眼中燃烧的火焰愈发癲狂!
这一刻,白河法皇眼中看到的,已不仅仅是那挺拔的身影。
还包括其背后的—长生!
对天下权力的掌控!
永恆不朽的希望就在眼前!
只是,他还没走几步便好似想到了什么,当即顿住。
“朕就这么过去,向其寻求长生之法,是否会招致神明的厌恶?”
白河法皇冷静下来了一点,理智便也恢復不少,当即命人重新修皇居。
同时,做好了以最高规格招待徐澜的准备。
后苑的狼藉被迅速清理出一片空地。
不多时,破损的亭阁被临时用华贵的屏风围拢,地面上铺上了崭新的和风毯子。
薰香被重新点燃,浓郁的伽罗木气息试图掩盖空气中的尘土和草木腥气。
白河法皇端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铺著锦垫的宽大椅子上。
他努力维持著平静,可微微颤抖的手指和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他內心的滔天巨浪。
数十名精心挑选、身著华丽服饰的僧侣和神官,手持法器,低眉垂首,环绕在周围,口中念念有词。
整个皇居的气氛,都变得神秘起来。
以他法皇之尊,亲自去接见对方,这便是白河法皇能想到的、覲见“神明”的最高礼仪!
这般规格,甚至超越了天皇登基的规格!
哗一就在这时,徐澜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场中眾人,最后望向白河法皇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老脸上。
“真是丑陋。”
白河法皇的面容上,那渴望之色,毫不掩饰。
徐澜见他如此作態,便知道其心中所想为何。
这般年老的皇帝,如此狂热地迎接一位“神明”,所求为何?
无非是那两个字一一长生。
徐澜神情漠然,俯视著眼前的倭人法皇步步靠近这里。
很快,白河法皇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恭敬。
他对著徐澜,深深躬下身去,额头几乎要触到膝盖,用扶桑语,以一种近乎咏嘆的语调,开始了他的“祷告”:
“至高无上的神明啊——”
“您踏破虚空,降临这卑微之地,是扶桑无上的荣光——”
“您的光辉,如同旭日,驱散了笼罩八百万神明之国的阴霾———””
“您的伟力,如同——”
他滔滔不绝,极尽諂媚之能事,將自己幻想中所有对神明的讚美之词,都堆砌了出来。
仿佛要將一生的奉承话,都在这一刻说完。
徐澜面无表情地听著。
只感觉在听一阵毫无意义的噪音。
毕竟他的確听不懂。
直到白河法皇的“祷告”告一段落,因激动和喘息而不得不停下时。
徐澜才缓缓抬起眼眸,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平静地注视著白河法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