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一源为义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球如同恶鬼般扫视著前方!
然而,就在这时,那位於废墟当中的挺拔身影却仿佛察觉到什么。
另一边,只见徐澜微微侧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校场,又掠过那些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脸上满是恐惧的武士。
最后,他深邃的眸子落在了校场边缘,那个正死死盯著废墟、浑身散发著狂怒与绝望气息的源氏家主身上。
二人目光对视的时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但就在下一瞬,源为义所有的怒火,想要將对方毁灭的衝动,都在与徐澜眼眸对视的剎那仿佛被冷水浇到头顶,迅速消散。
“该死!那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那傢伙,眼神怎能如此漠然,仿佛高高在上的俯瞰著世人——
顿时,更加深入骨髓的恐惧袭来!
源为义刚刚还因暴怒而挺直的脊背,此刻好似被抽掉了筋骨,不受控制地僂僂下去。
握刀的手臂,原本暴起的青筋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鬆弛下来。
“算了,也、也不算什么大事——祠堂什么的,被毁就毁了吧。
反正又没人真的死了,而且我的权威和財富还可以再积累,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源为义额头直冒冷汗,不断咽著唾沫,汗流瀆背的想道。
而当他散去心气的一剎,木刀“眶当”一声脱手掉落在地,在死寂的校场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著,愤怒不甘的红潮迅速褪去,被一种灰败的死气取代。
隨后,源为义竟嘴角艰难,极其不自然地向上扯动,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將紧张和惊惧压下心头,缓步朝著校场中央那道白色的身影挪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踏在刀山之上。
他刻意避开那些从废墟方向吹来的烟尘,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散落的兵器和惊呆的武士。
终於,他挪到了距离徐澜数步远的地方,却再也不敢靠近。
哗一源为义猛地停下脚步,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却又强迫自己弯下腰,双手侷促地交叠在身前。
他脸上僵硬笑容维持得极其辛苦,额头上更是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顺著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尘土里。
“尊贵的神—。不,大人——”
他语无伦次,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存在。
“您、您降临源氏寒舍,是源氏无上的荣光。”
“不知您要去往何方?若、若有差遣,源氏上下愿为您提供协助。”
说到这里,源为义停顿了一下,脸上卑的笑容愈发卑微,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勇气,才颤抖著继续开口:
“若大人不嫌弃,寒舍虽陋然。然尚有几间清净雅室,可供大人歇息片刻——
“除此之外,源氏当以最高规格款待您!”
这番话说得结结巴巴,顛三倒四,与他平日里的威严果决判若两人。
可见莫大的恐惧,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语言能力。
不过理智尚存的他却是知道,自己必须討好眼前这个存在!
哪怕对方刚刚毁了他身为大贵族权威所在的地方,但生存的本能,压倒了所有尊严和仇恨!
然而,徐澜只是平静地看著他。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看一出哑剧。
看著一只蚂蚁在努力表达著什么。
源为义那充满了諂媚、恐惧与卑微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溅起一丝涟漪。
徐澜甚至没有改变站姿,仿佛根本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