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一个足轻,手中的竹枪“眶当”一声掉在鹅卵石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这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却没有人去看他,那个刚刚还喊打喊杀的年轻武土,嘴巴无意识地大张著,足够塞进一个拳头。
他脸上的狞和战意如同被冷水浇过,瞬间褪得一乾二净。
只剩下一种混合著茫然,呆滯,以及惊骇的滑稽表情。
他身前那个地方武士,同样僵在原地。
其手中的太刀还保持著下劈的姿势,可眼神却完全涣散。
直勾勾地望著空无一人的山巔,仿佛魂魄都被那道掠过的白影勾走了。
“神—·神跡——”
一个年纪稍大的武土,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他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握著刀柄的手在剧烈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惨白。
噗通!
他终於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竟对著那空荡荡的天空重重跪了下去!
对於这些一辈子不会离开家乡的武士而言,虽然素来听闻扶桑有八百万神明和诸多大妖的故事。
可故事终究是故事。
年幼时,他们或许还会深信不疑。
但长大后,却是不会那般坚信了。
可如今他们却亲眼目睹了一道明显是人形的身影掠过山丘,从天穹飞过看到这一幕,不由让这些武士陷入怀疑人生的状態。
哗啦一一!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战场上,无论是趾高气扬的骑马武土,还是畏畏缩缩的底层足轻。
在这一刻,所有的身份、敌我、战斗的意志全都在那超越认知,仿佛亲眼见到鬼神的景象面前,被碾得粉碎!
噗通!噗通!噗通!
沉闷的跪地声此起彼伏。
甲胃的叶片碰撞声、武器落地的叮噹声,交织成一片。
三百多人,如同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地朝著徐澜消失的方向跪倒!
他们脸上再无半分武士的尊严和杀气。
只剩下一种面对未知的恐惧和茫然。
而他们刚刚那场拼死的廝杀,在这般诡异的经歷面前,简直成了一个荒诞的笑话。
战场彻底安静了。
唯有河水流淌的哗哗声,以及风吹过林梢的鸣咽,格外清晰。
武士们低垂著头颅,不敢再看那空无一物的山巔。
仿佛那里,刚刚有真正的神明降临,然后又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