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上的银甲在硝烟中依然闪亮,仿佛刚才那番激烈战斗只是隨手拂去一点尘埃。
狗儿將烂泥般的范永丟在台阶下:“澜哥,这傢伙的服饰和匪寇差距甚远,想来多半是那些土族派来的。”
说著,他冷眼盯著范永:“昨日的毒,可是你提供给匪寇的?”
范永闻言,先是呆滯的看了他一眼,隨后小心翼翼的点头。
“澜哥,要杀了他吗?”狗儿问道。
徐澜甚至没有低头看范永一眼。
他的目光望向南方,仿佛已经透过千山万水,看到了临安城一眾士族的恐惧作態。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仿佛九幽寒风,让瘫软的范永猛地一个激灵:
“留他口气。”
范永如闻天籟,猛地抬头,眼中进发出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
徐澜的下一句话,却將他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打入更深的炼狱:
“让他回去。”
“告诉江南那些人—“
徐澜缓缓转过身,目光第一次落在了范永身上。
那目光平静深邃。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宣判命运般的绝对漠然。
“洗乾净脖子等著。”
此言一出,范永浑身剧震,此刻他甚至不敢看徐澜的眼神。
莫大恐惧和屈辱让他几乎室息,但求生的本能又压倒了一切。
他手脚並用地爬起来,连滚爬爬,头也不敢回的跌跌撞撞衝下山去。
飞虎涧上,硝烟未散,血腥瀰漫。
被徐澜撕裂开来的部分河床静静躺在崖下,仿若大地的伤痕。
而被钉在旗杆上的高大身躯,正在风中微微摇晃,显得极为诡异。
“在此休息一日,明天继续南伐。”徐澜淡淡道。
“是!!”
另一边。
汴梁。
在徐澜率军攻向临安的时候,隨著气温回升,堆积的雪泥也纷纷化开。
一座高悬著“漱玉阁”牌匾的阁楼正静静聂立著。
阁內,来自南海沉香的馥鬱气息,裊蒙绕於梁。
一盏盏金灯高悬穹顶,將下方铺陈的绒毯映照得流光溢彩,每一根绒毛都仿佛吸饱了金粉。
只见中央的高台上正被数百张紫檀椅环绕,
座上宾客或锦袍玉带,或轻裘缓带,面上皆带著矜持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