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远离了那令人室息的大殿,走到冰冷的宫墙夹道,被寒风一吹,她们才仿佛活了过来,白暂精致的俏脸上掛满泪痕。
“那分明就是个妖道!也是个豺狼虎豹的恶人!皇兄怎可如此信任他!”
一位帝姬终於忍不住,鸣咽出声。
她们是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等赤裸裸的羞辱?而赋予那妖道胆气的,正是她们的血亲兄长,
当今天子!
恐惧像毒藤般缠绕著她们的心。
她们也怕徐澜。
传闻中那“怪物”三头六臂,银枪所指,户骨成山,血染江河。
连凶悍的金人十余万大军都被他一人踏碎,汴梁——又能如何?
那妖道郭京,真能挡住他吗?
想到徐澜可能破城而入,她们的身体便止不住地颤抖。
而这份恐惧之上,又重重压著一层刺骨的寒冰。
她们的父皇,那个曾经最宠爱她们的父亲,却在徐澜兵锋逼近之时,毫不犹豫地拋下她们,带著他最心爱的书画和美人,仓皇南逃!
在生死面前,骨肉亲情竟如此脆弱不堪。
“父皇-他心中可曾有过我们?”另一位帝姬喃喃自语,泪珠滚落,砸在冰冷的宫砖上。
唯有显德帝姬赵巧云,紧抿著唇,一言不发。
她走在最后,听著姐妹们抽泣和恐惧的鸣咽声,眼神却异常复杂。
徐澜帝姬轻轻念著这个名字。
即使对方在汴梁已然等同灾厄,更是有无数能止小儿夜啼可怖的传言。
但此刻,赵巧云心中翻涌的,却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庆幸与感激,
若非去年徐澜横空出世,於前线击溃金军,隨后高举义旗,以雷霆之势收拢土地,震动朝野。
接著迫使父皇和整个朝廷,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应对这前所未有的危机中去若非如此,她早已被父皇当作维繫与权臣关係的筹码,下嫁给她极其厌恶的刘彦文了!
刘彦文,那个仗著父荫、在汴梁横行霸道、空有一副皮囊的紈子弟。
每次宫宴相遇,他那毫不遮掩的炽热目光和轻挑的言语,都让赵巧云如芒在背,噁心欲呕。
一想到要与此人同床共枕,她便觉得生不如死。
是徐澜的出现,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惊雷,在无意中,为她劈开了那副无形的锁。
同时也让她得以暂时喘息在这冰冷的宫墙之內,不必立刻坠入另一个更令人室息的牢笼。
“徐澜—”赵巧云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寒风捲起她鹅黄的宫装裙角,她抬起头,望向北方铅灰色的天空。
那里,风雪正紧。
汴梁的命运,她自己的命运,都如同惊涛孩浪的孤舟,飘摇不定。
“徐霸王、真君————·。
“您何时来到汴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