钳子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是那颗子弹。
他夹住子弹,用力,稳定地,將它从肌肉组织里,一点点剥离出来。
“噹啷。”
一颗变形的,沾满血污的铜头子弹,被扔在金属託盘里。
接著,是清创,缝合。
他的动作,快,准,稳。
一针一线,都带著一种机械般的精確。
处理完腿上的伤,他又用同样的方法,清理了左肩的弹片。
最后,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吞下两粒抗生素。
做完这一切,他身上的灰色布衣,已经被汗水湿透。
他將所有的医疗器械,连同那颗子弹,全都收回了独立位面。
榻榻米上,除了他身上崭新的绷带,再也看不到任何手术过的痕跡。
他躺回原处,用被子盖好身体,闭上了眼睛。
疲惫,如同潮水,瞬间將他淹没。
但他不敢睡得太沉。
不知过了多久,纸门外,传来了陈雪凝压低了的声音。
“我……我把东西拿来了,放在门口。”
里面没有回应。
她又等了一会儿。
“你……还好吗?”
依旧是一片死寂。
陈雪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敢推门。
她怕看到一具冰冷的,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的尸体。
她只能站在门口,像一尊雕塑,在无尽的焦虑中等待著。
许峰听到了她的话。
但他没有力气回答。
麻药的劲头正在过去,伤口深处,新一轮的疼痛开始甦醒。
但他能感觉到,身体的机能,正在快速恢復。
那些抗生素,正在他体內,构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
他活下来了。
又一次。
他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入了黑暗。
这一次,是真正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