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功甚至不敢抬头確认,只是从那股熟悉的、让人骨头髮冷的气息,判断出了来人。
许峰接过纸袋,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一旁,拆开了封口。
里面是一张手绘的地图,颐和路公馆区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岗哨,甚至连下水道的入口,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还有一张金陵女子大学的课程表。
最后,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著学生制服的年轻女孩,梳著两条麻辫,笑容乾净得像清晨的露水。
陈雪凝。
许峰的指尖在照片上女孩的笑脸上轻轻划过。
“守卫换班的时间。”他的声音嘶哑,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
“写了!在地图背面!分秒不差!”王建功的额头紧紧贴著地面,不敢有丝毫抬起。
“我……我把家里的老底都掏出来了,才从总统府的一个卫兵队长那里买到的消息!千真万確!”
许峰翻过地图,背面果然用小字密密麻麻地记录著时间。
“她父亲的软肋……”
“是!绝对是!”王建功的声音带著哭腔:“陈瑜那个老顽固,油盐不进,可对他这个女儿,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只要拿住他女儿……”
王建功的话戛然而止。
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只是一个想活命的懦夫,却在不知不觉中,为一个魔鬼,策划了一场针对另一个高官家眷的阴谋。
许峰將东西收好,重新塞回牛皮纸袋。
他转身,准备离开。
“许先生!”王建功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哀求:“我……我已经照您说的做了,您看……”
许峰摆了摆手道:“滚吧。”
王建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离开。
但一出门,王建功又觉得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一拍脑门,心道:这踏马是老子小三的地儿啊!
……
金陵女子大学的校门口,种著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
秋风扫过,金黄的树叶簌簌落下。
许峰靠在一棵梧桐树下,半眯著眼,像一个等活儿等到睡著的短工。
他的万用雷达,早已张开。
五公里范围內,一切风吹草动,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校门口,人来人往。
一个卖香菸的小贩,一个擦皮鞋的师傅,还有一个拉黄包车的车夫。
在雷达的视野里,这三个人,是三个散发著警惕意味的黄色光点。
他们的心跳平稳而有力,看似互不相干,却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將整个校门都笼罩在內。
是陈瑜的卫兵。
中午十二点,下课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