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俘营里,深夜被叫醒,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
许峰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戴著眼镜、看起来斯文一些的中年男人。
他的囚服相对整洁,眼神里没有其他人的惊慌,而是一种审视和警惕。他就是伊东贤二。
“伊东贤二先生,对吗?”许峰直接开口,用的是纯正的东京口音。
伊东贤二的瞳孔微微一缩,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各位。”许峰环视眾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我叫瀧泽一郎,和你们一样,是个霓虹人。我来这里,只为一件事。”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伊东贤二身上:“我需要伊东先生手上掌握的一些东西。一些关於731部队的『研究成果。当然,如果伊东先生愿意亲自出庭作证,那就更好了。”
此言一出,整个木屋瞬间炸开了锅。
“八嘎!你是什么人?竟敢直呼石井阁下的部队名讳!”一个满脸络腮鬍的壮汉怒吼道。
“叛徒!你是毛熊的走狗!”
“痴心妄想!让我们背叛帝国?你做梦!”
嘲讽和怒骂声此起彼伏,这些昔日帝国的“精英”,在这一刻仿佛又找回了早已丟失的“尊严”。
他们用最恶毒的词汇咒骂著许峰,好像这样就能洗刷自己身为战俘的耻辱。
伊东贤二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著许峰,像在看一个跳樑小丑。
许峰静静地听著,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等他们的骂声渐渐平息下去,他才发出一声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忠诚?背叛帝国?”他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各位,你们都是帝国最忠诚的军人,对吧?”
“那么我请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穿著这身破烂,吃著猪狗不如的食物,在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里像牲口一样干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剑出鞘:“武士道精神去哪了?你们的骄傲呢?战败之时,为什么不切腹自尽,为天蝗尽忠?却要在这里苟延残喘?”
这一连串的质问,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每个人的脸上。
木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叫囂不已的战俘们,一个个都哑了火,脸色涨得通红,眼神躲闪,不敢与许峰对视。
是啊,为什么不切腹?
这个问题,是他们每个人心中不敢触碰的伤疤。
他们怕死。这个最简单,也最羞於承认的答案,被许峰血淋淋地揭开了。
“让我来猜猜你们在想什么。”
许峰踱著步子,像一头巡视领地的狼:“你们不敢认罪,不是因为那可笑的忠诚。而是因为你们害怕,害怕一旦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行,就会被立刻送上军事法庭,然后被一颗子弹或者一根绳子结束掉这可悲的生命。”
“所以你们寧愿在这里耗著,像地沟里的老鼠一样活著,幻想著有一天,审判结束了,你们这些『普通士兵还能被释放,回到那个早就把你们忘得一乾二净的家乡。我说的,对吗?”
没有人回答,但他们低下的头和紧握的拳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峰精准地剖开了他们內心最卑劣、最懦弱的想法。
“一群蠢货。”许峰毫不留情地骂道:“你们还活在梦里!我告诉你们,现在东京的审判已经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