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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第1页）

鬼域消散的刹那，池爻就忽然发觉自己胸口一阵灼痛，像是被烧红的铁块压在皮肉上。

他下意识解开衣领想去看是什么在作祟，四周的光线骤然亮了起来，他就维持着半脱衣的姿势，和江烛凛四目相对。

池爻这才发现，自己屁股底下的不是地面，而是江烛凛的腿。

其实他的动作本来是可以解释的……要不是刚刚他抓着江烛凛拜堂，而现在江烛凛又在他身下。

眼下孤男寡男，天色昏暗，衣衫不整，姿势不雅……饶是厚脸皮如池爻，也一下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解释。

江烛凛受伤的手撑在地面，额发凌乱，门外幽冷微弱的光落在他侧脸上，将那排眼下痣衬得更加冷漠。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浅色的眼瞳没在阴影里，显得极沉：“怎么不继续脱了？”

语气里净是“我看你还能荒唐到什么程度”。

池爻矜持地捂住了自己领口，在短暂的沉默里反思了一下。

正常男人莫名其妙被抓去拜堂，还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确是会觉得有些唐突冒犯。

要是身份交换一下，池爻都不可能是阴阳怪气，而是直接把人从身上掀飞了。

于是他从江烛凛的身上起身，一边扣好自己的领口，一边解释：“刚刚困住我们的不是普通鬼域，而是阴婚冥堂，必须完成‘三拜’仪式才能破除，不然阴时一过，再想出来就难了。”

江烛凛撑在地上的指尖不自觉地收拢，低哑的嗓音蓦地开口：“所以你找我拜堂？”

“那不然呢？”池爻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微妙变化，一脸怪异，“喜堂里还剩下一个鬼媒人，一只纸公鸡，我有的选吗？”

江烛凛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什么无聊的问题，脸色僵了一瞬，但好在入了夜，香烛铺里又没开灯，他偏过头池爻就看不清了。

池爻整理好自己的衣领，才摸到门边的按钮，啪地一下将灯打开。

江烛凛仍旧在地上，除去脸色比刚来时还要苍白些，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男人，又只有我们两个人，拜个堂怎么了，难道你还担心我还会说出去吗？”池爻想起他手上还有伤，伸出手，“起来吧，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男人细白修长的五指骤然落到视野之中，江烛凛怔了一秒，不由自主地闪过一帧回忆。

七年前的夜晚，穿着白净校服的少年从学校后墙跳下来，也是这样朝他伸手。

光影一时恍惚，眼前和过去仿佛重合。

但江烛凛却没有和过去一样，而是挥开了池爻的手：“不需要。”

啪的一声，池爻倒吸了一口凉气，晃了晃自己的手：“我靠，你手劲儿还真大。”

江烛凛嘴唇微不可察地抿了一下，但语气还是没变：“我说过，从古宅的后井就可以直接走，是你自己要继续逗留的。”

“我走了，那你怎么办？我好歹能掐个诀，你一个普通人能干什么？”池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地想到什么，眼神一变，一脸后知后觉：“我草，不会毕业这么多年，你觉得你这个学生会长还有保护普通学生的义务吧？”

江烛凛：“……”

忽然不想解释了。

池爻仿佛能从他脸上读出这几个字，清了清嗓子：“开个玩笑嘛，你别生气。不如你跟我正经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进的鬼域，又为什么那么了解哪里？”

他边说边凑近，大眼睛睁得跟好奇宝宝似的，见江烛凛不说话还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都是拜过堂的关系了，你别害羞嘛？”

结果指头刚戳第一下，江烛凛就跟染到脏东西一样，抬手将他推开，从地上站了起来。

池爻愣了下，抬眸跟出去时，江烛凛人已经到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前，拉开车门。

砰。

又关上车门。

……发了好大的火。

跟他拜了个堂而已，就那么难接受吗？

车里，江烛凛苍白的指节扶上方向盘，却没有立即发动引擎，而是将一枚染了血的平安扣从口袋里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