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燕王没想到的是,姬天乾居然真的將破棺而出的景帝摁了回去。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也死在了京城那场动乱中。
景帝死了,燕王会高兴:皇帝死了,燕王同样会高兴。
但这两位都死了,燕王就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更重要的是,京城那位太后,似乎没有还政的意思。
因而这次江州之行,武子先便要想方设法试探那位太后的反应,最好是能让江州脱离朝廷的掌控。
巷道中,武子先见这位武力冠绝天下的凤魁不为所动,心里不由咯噔了下,但还是很快道:“王爷无意与东方教主和明教为敌,不知东方教主今日可否行个方便,武某人来日必有重谢。”
东方鸞依旧是摇头:“我教护法也在其中。”
“这——”
武子先眉头微皱,这下算是明白了东方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知道这位以霸道著称於世的凤魁不可能让步,想想拱手道:“既如此,恕武某人告退。”
话是这么说,但武子先在退出巷道的瞬间,天雷散便从手中滑出。
咻—
比破风声更快逼近的,是一道几乎將空气压迫到哀嚎的风压声。
轰隆—
月色下,昏暗小巷中募的传出一声巨响。
一道玄袍身影、亦如一线黑雷,顷刻间横贯出了十数丈,压至武子先身前。
在堪称恐怖的爆发力下,整条巷道都像被踩低了几分,两侧围墙在风压下轰然爆裂,裹挟碎石砖瓦,远望去,像是天地间猝然窜出了一条黑沙龙捲。
而直面那道玄袍身影的武子先,就如同一粒蜉蝣,直面一头双目泣血的百丈恶风,心神战慄毛骨悚然之下,连心臟都骤停了一瞬。
也正是这一瞬的停留,足以摧城断山的一拳便印在了他心口。
嘭!
重击之下,武子先心口当即炸裂开来,露出其內的软甲和护心镜,可这些器具在凤魁含怒一击下显然无济於事,气劲肆虐,质地坚韧的软甲寸寸崩裂、护心圆镜更是直接镶嵌进了武子先心口。
一击之下,这位明面上的天下第三便化作折线风箏倒飞了出去,但还未完全远去,其身形便在半空炸裂开来,脊柱从背后刺出,整个人上半身当空爆成血雾!
“东方鸞!”
守候在不远处的穆念嬋听到声响,提剑就冲了过来,半途看见当空炸开的武子先,眼眸非但不见欣喜,反而更紧张了几分。
而那位天下第一的凤魁、在再一次强行改易根骨后,已是双目赤红、浑身浴血。
但她依旧没有倒下,看见了穆念嬋的身影,甚至咧嘴挤出了一个笑:“嬋儿、咳——”
“本教主第二次就叩开了天门,应该不算笨了吧——”
“东方鸞!#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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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陆地神仙,本可稳坐钓鱼台、等待天底下那些魑魅魁魎一个个冒出来,可他依旧愿意从云端走下,一步步丈量脚下这座九州。
东方鸞突然想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如果要那个食不果腹的乞几来选,她肯定是希望天底下能多一个剑雨华,而不是多一个野心勃勃的东方鸞。
所以,她所追求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就是真的成了皇帝、成了天底下站的最高的那个人,恐怕也不会感到半分满足,只会让天底下多出无数个曾经的东方鸞。
东方变突然发现自己有的已经够多了。
她有穆念嬋、有玉凝。
还有一个在她跌落谷底后依旧愿意照顾她、甚至愿意哄著她安睡的剑雨华。
即便她將来站的再高,身边要是没有他们,恐怕都没有任何意义。
而即便她再微不足道,身边只要是有他们,都会觉得由衷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