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雪中带青的沧溟剑,也在同一时刻掠至白幽眼前。
沧溟映雪霜侵剑,白首横锋气镇秋。
这一剑曾短暂走到俗世剑道之巔,甚至直面过天上那位神仙。
白幽虽然是夜鳞司享誉盛名的紫发地藏,却无论如何都挡不下这一剑,不过好在,她也不是一个人。
年轻刀客原本直直杀向丹炉后气定神閒的老道,却又在临近一瞬重踏丹炉折返,身形隨之在半空撞出了一个锐角,势如垂殿恶兽,呼啸而至。
而直面沧溟剑的白幽也並未坐以待毙,略微侧身,躬腰躲开要害的同时积蓄力道,抬手就是一记霸道至极的冲城炮。
拳脚一道歷来便以天南佛门为魁首,而夜鳞司的两大天人,凶名恰好就是两位大佛。
陈沧溟人老成精,自然不愿意以死换死,半途便变削为挡,抬起右臂架住白幽重拳的同时,手中沧溟剑也刚好压在了左臂,韧性十足的剑身隨老剑魁侧身的动作向后回弹,瞬间化作一记刁钻至极的回首剑。
剑雨华家里就有一位天人剑仙,攻敌还习惯留力三分,自然不会吃这一手衔尾青蛇,在半空便强行拉停身躯,仗著回首剑的距离限制,遥遥便挥出一刀。
白幽也因此有了回气的间隙,再度欺身而上,左手架肘,右手成长拳,一拳砸向老剑魁的咽喉,出手狠辣至极。
最终,输了胆气的老剑魁以半张脸骨以及肩头一记刀伤为代价抽身而去。
踏一陈沧溟退出两丈远,遥遥看了眼丹炉后老神在在的齐道玄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淡漠的横剑於身前。
一个天人好手,一个离武魁门槛还错了一两线的年轻刀客,確实算不得什么大麻烦。
不过陈沧溟很快就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托大了,那年轻刀客虽然在技法造诣上差他不少,但一身筋骨却不弱分毫,甚至还要隱隱压他一头。
陈沧溟横剑於身前,本欲再使剑指试探,不料那年轻刀客得势不饶人,见齐道玄没有出手的意思,足尖重踏地面,身形便如伏地龙蟒般提刀杀来。
膨!
在堪称恐怖的反作用力下,立足岩壁瞬间凹陷了下去。
石室內横风骤起,就连墙案上的鯨油烛都在气劲的牵引下熄灭大半,给人的感觉就像有一尊恶兽裂开巨吻,只呼了一口气,就让天地都昏沉了下来。
陈沧溟面色微凝,却不见分毫惧色:
“好一头恶蛟!”
沧溟剑后发先至,如一尾青蛇破空而来,只一剑便將年轻男儿逼退,又甩出一道剑指,凌空破去了紧隨而至的赤尾鞭。
老剑魁虽然身上掛了彩,但仍是倔傲多过狼狈:
“老夫握剑百余载,一生独创剑招一十三,此一袖青蛇恰好就是第十三式,也是集大成之术,今日玄宫伏恶蛟,青蛇斩逆麟,却是要断小友的长生路了。”
剑雨华眼眸冷冽,只缓缓呼了一口气,地宫烛灯雾时又灭半数:
“好一条道貌岸然的老狗,幸好早早叫人端出了局,才没臭了整座江湖。”
陈沧溟却也不恼:
“等老夫破了境,自会再上凉州,叫天下人重新知道《沧溟剑》的名號。”
“还是不劳老神仙费心,本官先送你一程!”
话音未落,一柄环首长刀便掠至陈沧溟身前,刀锋雪亮,甚至能映出年轻男儿黑如点漆的眼眸。
叱!
承元五年九月下旬,剑雨华以天人杀武魁,由刀入剑,以陈沧溟一袖青蛇悟沧溟,一朝入剑仙之境。
半个时辰后。
老剑魁心口被长刀贯穿,身躯后退了两步便轰然坠地,手中那柄沧溟剑,也直直的贯穿了年轻男儿的胸腔,但离心口还是差了寸许。
剑雨华一共挨了三剑,一剑胳膊两剑胸,其中两剑都险些要了他的命,白幽也挨了一剑,却不算致命。
这大概是他出道以来受伤最重的一次了,守城一战不过是力竭,这次却真是要去了大半条命。
若非以二对一,老剑魁一开始还吃了不敢搏命的亏,胜负当真难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