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
刘青看赵申这副模样,立刻痛心疾首的打断了他:“赵举人!你以为我家大人是为了什么?”
“如此费劲心思,仅仅是为了让你一人得利吗?!”
“错!”
“那秦汝贞素有奸相之称,牢牢把持朝政,你也是知道的!”
“林大人是以你为榜样!告诉这天下还有寒门弟子,他们还有金榜题名的机会!”
“你想想,若是此次春闈,金榜之上儘是秦党门生,那日后朝堂之上,还有谁能为百姓说话?!”
“大人此举,乃是以霹雳手段,行菩萨心肠!他需要你这样的寒门子弟进入朝堂,做他的臂助,一同为这大周,开一个太平盛世出来!”
“为生民立命啊!赵举人!!!”
刘青的这最后一声嘶吼,如同重锤一般敲打了在了赵申的心上。
他踉蹌著后退了一步,老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房间內那孤零零的烛火也被二人急促的呼吸拉扯,猛地摇曳了一下。
昏暗的烛火將刘青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拉出一条又长又扭曲的影子,看上去恍若一只择人而噬的恶兽。
但他的脸又被烛火照的透亮,显得那般的恳切,那般的光明磊落。
赵申的內心此刻也如同这摇曳不定的烛火一般,天人交战。
一边是十年寒窗苦读留下的圣人之言。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一边是林昭今日振聋发聵的演讲。
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一边,是坚守了十年的“道”。
另一边,是近在咫尺的“义”。
他到底该怎么选?!
刘青看著赵申那在火光下忽明忽暗,写满了挣扎的脸,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他轻笑一声,將手中的信笺放在桌上,对著赵申一揖。
“赵举人,莫要辜负了大人的一番心意啊。”
说罢,他转身拉开房门,悄无声息的离开。
房间內,只剩下赵申一人。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身体靠在冰冷的墙上。
目光却死死的盯著那张薄薄的信笺。
良久,他终於动了。
他缓缓走到桌前,低下头,颤抖著伸出手,拿起了那张信笺。
窗外,那轮本就残缺的月亮,不知何时,已悄然隱入了乌云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