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记不记得以前我病著晚上又怕黑,你就这么握著我的手守在床边。
“小时候,白天牵著我在锦洛的大街小巷到处走,一副怕我被別人欺负的样子。书院里那个被你教训过的吴野,你还记得吗?”
他將她放床上,自己坐在床沿,看著夏月。
她闭著眼睛没有说话。
“如今我都长大了,为什么你的手还是这么小,所以应该换我来保护你了。”
子瑾神色一黯。
“我知道,你不想理我了。
“要不是我突然对你做出那种事情,你怎么会跑出去。
“所以才……
“我明明从那个地方过了好多回,都没有听见你叫我。
“如果我不是个聋子,如果我听得见声音,如果我不是现在这副样子。”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子瑾的心中升起一种莫大的悲哀,声音都开始颤抖。
他第一次为自己的这种残缺感到一种铺天盖地的悲哀。
就算是以前別人指著他的背影嘲笑,他也是不怎么介意的。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漫长的自言自语最后化作痛入心扉的自责。
坐到深夜,衣裳的湿气也去了大半。
他乏极了,可是一合眼就会想到傍晚的一幕幕。
半宿难安,又不敢动,怕手掌一挪就惊动了床上的夏月。
很少见她有那么安静的时刻,仿佛眼泪流得让心都枯竭了,他也是一步也不敢离开让她独处的,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现今,她好不容易才合上眼帘,似乎是睡了,鼻息很安稳。
忽然,他的喉咙有些发痒,很想咳嗽,深深地吸了口气也憋不下去,只得用左手捂住嘴,压住声音闷咳了一下。
这一咳成了昔日旧病的导火索,引得呼吸一阵紊乱,脸色顿时大变,不禁弯下腰,吃力地喘息起来。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他也用劲全身力气控制著那只与夏月牵在一起的右手,竭力地让它不动,以免让熟睡中的她察觉。
但是喘息越来越重,比他想像中要严重得多。所以更不能为了缓解疼痛而一味地弓著身子,於是左手抖著撑住桌沿,然后缓缓地將上身直立起来,努力让呼吸更顺畅。
不过这样每一个剎那都是煎熬,更莫说要他用意志力直起身体,手指一紧,右手再也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她察觉到这动静,惊恐地睁开眼睛,然后看到发病的子瑾,一时间又急又气,刚乾的泪痕又湿了。
他满脸冷汗,嘴唇紫青,喘得根本无法说话。但见夏月一脸急躁,他费力地抬臂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喘息良久,那几口气终於缓下来。
第二日回到家中,子瑾只说因为下雨在外留宿了一夜。
而后,两个人各自大病了一场。
子瑾对於那夜的事闭口不言,仿佛它在夏月身上从未发生过。他越是迴避,夏月反倒越是沉默,对子瑾竟然也疏离了起来,也不大和人说话。
“小姐……”荷香眼见夏月性情大变,有些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