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年娘说:“爹爹和娘送给月儿一个弟弟好不好。”
她问:“为什么呢,如果有弟弟的话,是不是爹娘对月儿的爱就会变少了?”
娘温柔地笑:“不会啊,有了弟弟以后,月儿得到的爱就会再多一份,而且就算日后一个人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她问:“弟弟也会喜欢月儿,让月儿不被他们欺负吗?”
娘点头:“嗯。但是等弟弟长大之前,得由月儿来保护他。”
她欣然同意:“那,好吧。”
於是子瑾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个时候她对他说:你叫子瑾呀,我答应过娘,会保护你的。
“咳——咳——”爹的咳嗽打断了夏月的回忆,她忙扶他坐起来,在他背后垫上软垫,然后让荷香温好汤药送来。
閔老爷喝了一勺药,笑著说:“方才梦见你娘了。”
“我也正在想她。”她用手绢擦去父亲嘴角的残汁儿。眼看父亲今日起床的气色也好了许多,大概大夫诊错了吧?暗自这么琢磨著,心里也高兴了起来。
“你娘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你找个普通的好人家,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所以,对於收养子瑾的事情,其实你娘心里一直是怨我的。刚开始怎么都不同意,后来亲眼见著子瑾,態度才软下来。”
夏月点头,那样的孩子任谁见了,都要喜欢的。
第一次在家里见到子瑾,他站在父亲身后,明眸皓齿,皮肤白皙。彼时的她並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经歷了些什么可怕的事情。眼里充斥著惊恐,不安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手里还紧紧地拽著父亲的衣角。
娘一见到他,就喜欢得要命,给他取名,替他治病,教他说话,送他去念书。
此刻她才明白,原来母亲这样的態度下,心中还是有芥蒂的,还是认为这个孩子的身世让他成了一个不祥之人,会给自己的女儿和全家带来灾难。
“子瑾的事情,我算是放心了,他能有他的选择,爹很高兴,我们也没有权力去干涉他。但是月儿你……”父亲看了看她,“爹总是放不下啊!以前你娘在世时,就觉得齐安这人不错,婚约都定了却被你闹得一塌糊涂。当时你是不中意他,如今见你与他態度和善起来,我都跟子瑾说,也许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没想到齐安却走了。”
“爹跟子瑾说……”夏月惊讶地看著父亲,隨即哑然失笑。难怪齐安走的那日,他失了魂似的匆匆来寻。原来他是怕自己撇下大家,就这么跟著齐安走了。
这一天清晨,閔老爷的话格外多,从子瑾与夏月的小时候,说到他和妻子街头初识的经歷。
后来子瑾买了药回屋,得让夏月过目,便打断了稍许。
待她和子瑾一起回来,发现父亲又睡著了。子瑾回身关门,免得屋子里进了寒气。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父亲睡得很沉,鲜见这么安稳,没有咳嗽。她笑笑,去替他掖被子。
在碰到父亲下巴的时候,她一愣。
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她颤抖著手朝父亲鼻前探了一探后,颓然坐地。
在子瑾的支撑下,閔老爷的丧事办得简单得体。夏月一直忙忙碌碌的,几乎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
过了头七,没过几日恰是子瑾的生辰。
家里没有摆酒,只是叫了府里十几口人围在一起吃了饭。饭后,旁边的常妈妈將子瑾请到一旁说:“少爷,老奴有件事情恐怕要多嘴了。”
“常妈妈您说。”子瑾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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