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这一回是真正惊讶了,呆了数秒后,脑子才开始重新恢復功能。十多年间的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那一幕幕的片段在脑海里闪来闪去。
在运动会时,她突然冲跑到他面前叫:厉南衍,加油!
教室里,他递纸条给她说:同学,你裙子穿反了。
冰天雪地的寒假,在图书馆里,她缠著他同路回家。
他替她复习功课,她却带著娇憨朝他撒娇。
高三离家出走去投靠他的时候,他一边板著脸训她,一边又將她照看得无微不至。
在他留学之前,她从火车上跑回来,厚脸皮地哭著对他告白。
在海德堡的雪地里,她带著怯意朝他索取温暖,才有了初次牵手。
不知道是从哪一个片段、哪一句对白开始,就像被下了魔咒般,结了一个扣在她和他的心中,最终將两人的一生都牢牢地锁在了一起。
记忆中那个穿著白衬衫的身影,已经从阴鬱含蓄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成熟沉默的男人,偶尔温柔地笑起来,右边唇角先略有上扬,带动那双淡眸微微一眯,一併漾出笑意。她喜欢看他的眼睛笑,从小到大都是。在亿万人之中,他只会对她一个人这样笑,也只会对她才有怒不可遏的表情。这么多的东西都是她独享的,如今他眉目间的青涩已经褪去,可是那颗爱她的心却越来越坚不可摧。
这样的爱情,他们竟然差点就错过了。
写意面目含笑,眼角却泛出点点泪,缓缓说:“我愿意。”
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自己含著泪却溢满了幸福的脸,她不禁又重复了一次:“阿衍,我愿意。”
真的,愿意。她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再分开。
如果求婚仪式在这里结束,那刚刚好,等待著王子和公主深情地拥吻在一起。却不想厉择良刚要站起来,只听写意大叫一声:“对了,阿衍,你不要动。”然后拼命翻包里的手机。
“这个时候,你拿手机做什么?”他蹙眉。
她將手袋翻了个底朝天,找到手机后立刻打开摄像头说:“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就是从第一次见我那里开始,重新讲一遍,我要拍下来做纪念。”
他满脸无奈,眉角抽动了几下,猛地站起来夺过那手机,隨即垂头吻住她,亲吻里有宠溺,还有恶狠狠的惩罚。
“记住,是你先求婚的,以后可別赖在我身上,说我死皮赖脸地要嫁给你。”她一边吻,一边不忘记將这个问题先说清楚。
“嗯。”厉择良有些不满,他这样吻她,她还分心。
“可是你不让我拍证据,以后要是你翻脸不认帐,怎么办?”
“到时候你就拼死不嫁给我,不就行了。”厉择良善良地替她出了个主意。
不过,写意闻言之后急忙將头摇得像拨浪鼓,立刻说:“不行不行不行,那我可亏大了。”
回家以后,写意在灯光下看到那枚钻戒,奇怪地问:“这不是上次那枚?”样式都不一样。
“嗯,是吗?”他和她打马虎眼。
“以前那枚呢?”
“我扔了。”
写意哑然。
她不知道他確实扔了,不过晚上又回去找过。一个俊雅非凡的帅哥,一身价格不菲的行头,在地铁站里和一堆垃圾搅和在一起,简直就是引人驻足瞻仰。后来工作人员告诉他,垃圾桶中午就打扫过一次。於是,那么小的一个玩意儿,再也找不回来了。
“对了,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写意又问。
“求婚日?”
“还有呢?”
“还有什么?没有了。”
写意开始闷闷不乐,“阿衍,我生气了。”
厉择良似乎没听见,也没搭理她。
写意故意走到他跟前,再次加重语气重申了一次:“我真的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还跺了跺脚,以引起他的注意力。
厉择良放下手里的报纸,目光扫过她的脸,冷冷地说:“怎么了?想造反?”他一发威,写意便成了泄了气的皮球,只得哀怨地瞥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走开,留给他一个满含委屈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