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季英松透过后视镜,看了厉择良一眼。
“英松,以前的你从来都不是个自以为是的人。”厉择良抬起头来对他笑,也恰当地打断了季英松的话。
那样的笑容,是一种警示。
季英松適时噤声。
这场暴雨来势有些凶猛,並且持久不衰。
摆席的酒店在a城的机场附近,离市区还有一些距离。雨下得很大,虽然高速路上的排水系统比较好,但是汽车飞驰而过时依旧在空气中激起层层水雾。
季英鬆开车的技术还不错,坐起来很平稳,可是在车子滑过一个弯道之后,写意开始觉得呼吸紧张。
她一直容易在高速路上晕车,无论坐的是宾利还是夏利,只要有一点顛簸就照晕不误。
曾经吴委明揶揄她:“你只有坐公交车不晕,看来这辈子倒可以省不少钱。”
“你知道个啥,说明我这人的平衡感受器官的功能很好,比你进化完全。”
而厉择良从那个电话后就没再开口了。
她也没有精力说话,儘量想点別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双眼则直视前方,她可不想將刚才吃的午饭全吐在厉择良的座驾內。这种宾利车,让她做牛做马一辈子也赔不起。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前面开始堵车,而过来的车辆则一个也没有。朝前望去,她的视线里全是在能见度不高的暴雨里闪烁著的一串串汽车尾灯,索性什么也不看。听到他们提起蓝田湾,写意的心情开始莫名烦躁起来,而且突然不想待在车里,对一切都很反感。
季英松看见她一脸难受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关切地说:“沈律师,车上有梅子,你要不要试试?”
写意不想开口说话,轻轻点点头,这东西治標不治本,但缓解一下终究是好的。
季英松便翻开副驾驶的抽屉拿了一包出来,一手掌方向盘一手將东西朝后递。写意伸了下手,没有够到。
而旁边的厉择良则单手撑著下巴一心看著窗外,事不关己的样子,別说要他说句关心人的话,就连手也懒得替她抬,丝毫没有要帮个忙的意思。
明明见她这么难受,却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还口吐什么“关爱女性,匹夫有责”的话。
写意一时有些恼火,他怎么接了电话就无缘无故地不待见她了!心情好的时候就有情啊无情地胡侃,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將她爱理不理地扔一边去,拿她当隱形的,简直就是喜怒无常!
她狠狠地剜了厉择良的后脑勺一眼,咬牙切齿地腹誹、腹誹、腹誹……然后解了安全带自己接过来。
她已经很久不吃这个玩意了,塞了颗在嘴里,酸酸的,有些涩牙。
好在道路又恢復了畅通,大大小小的卡车、客车、轿车又开始浩浩荡荡地开起来。他们的车前面是一串货车,季英松时不时地按喇叭,从超车道绕到前边去。
突然,厉择良冷不丁地冒出句话:“系安全带。”说话间,语气不冷不热,甚至连头都没转过来看她一下。
“没关係。”其实她心里是想说,干你屁事。
於是,她没动,只朝嘴里塞了第二颗。
“请你系安全带!”厉择良转脸过来,把刚才的话在增加了两个字的基础上,重复了一遍。
他倒也没有下命令,说得还算客气,口气不温不火的,和刚才两人讲话的语气截然不同。就是那个“请”字,让写意听起来尖锐刺耳。
她心想:你这哪儿是请,分明就是强迫,假仁假义的,就像我不照做就要把我撵下车去。我不系安全带又怎么了?我乐意。出了事情我找保险公司,半分不需要你厉择良负责。不知道怎么的,写意心中冒出偏要和他对著干的彆扭劲儿。
“我胸闷、头晕、透不过气,系了就憋得慌。”她压住满腔火气,勉强做到有礼貌地反抗他一下,然后生硬地將脸別过去。
厉择良挑了挑眉,“沈小姐,我想说什么话,从来没有重复过第三遍,至少,在这辆车上你需要听我的。”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凶。
写意听见这些话,立刻转头看他,眼睛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了两秒钟以后,倏地说:“那好,停车我马上就下去,谢谢厉先生带了我一程。”顷刻间,她拿起手袋又说,“季经理,麻烦你靠边停下车。”隨即就准备去拉门把手,全然一副要强行下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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