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苏念衾自觉地准时醒来,像是在体內上了闹钟一样。他在浴室洗了澡,下身裹著浴巾自己回衣帽间取衣服。每一件衣服都做了一个盲文的標籤,是关於衣服的顏色款式等。
二十分钟后,苏念衾又变成了白天的苏念衾:鬍子颳得很乾净,衣服很整洁,身上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面部表情很平静。
“念衾——”在toro刚开完会,便有人叫他。
“是彭小姐。”其实小秦不用提醒苏念衾也知道是她。
彭丹琪,toro东家的侄女。
世上能用这种语气来高声叫苏念衾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个女子。
苏念衾略微不悦地蹙了蹙眉,他並不喜欢別人將他叫得这么亲密。
“彭小姐还有何吩咐?”苏念衾问,语气中带著疏离和矜持。
他素来冷漠,所以彭丹琪也不介意。
“叫我丹琪就好,不然太见外了。”彭丹琪笑。
她身上cd香水的味道太浓烈,老板必然不喜欢,小秦想。余小璐提醒过她,苏先生对味道和声音敏感,所以不可用香水,不可大声喧譁。
“念衾,听说你第一次来b城,我带你四处走走。”
“多谢彭小姐热情,我眼睛不方便,不爱走动。”
彭丹琪將商场上的手段运用到爱情中,不步步紧逼却坚持不懈。
“那今晚我做东,请你吃饭尽一尽地主之谊。念衾,这不该拒绝吧?”
苏念衾无路可退。
傍晚从酒店去catiero餐厅的路上,苏念衾突然在车里搜口袋。
“苏先生,找东西?”
“我带在身上的mp3。”
白色的ipod,苏念衾隨身的至宝。
“是不是落在酒店了?”小秦问。
“那回去找。”苏念衾毫不迟疑地下令。
“苏先生,您和彭小姐约的时间快到了。”
“不去了。”苏念衾吐出三个字。
彭丹琪精心准备的约会因这小小的事件取消,害得小秦压低了声音编足了理由向她解释。所幸,彭丹琪还算通情达理。
而苏念衾却完全不讲道理。
酒店房间被他掀了个底朝天。打扫房间的服务生被一一严厉地询问,搞得大家很尷尬。
经理心惊胆战地问:“苏先生丟的东西可是非常贵重?”
“一个mp3。”小秦保持微笑。
苏念衾的待人方式已经和她两三年前刚刚接触到时好了许多,只是到了b市以后偶尔开始反常。
小秦记得第一次见面,苏念衾站在屋子的另一端问:“你为什么会点字?”
“我父亲是个盲人。”
“先天的还是……”他在斟酌自己的用词。
“后天的,他是个工人,我两岁左右他在车间里出了事故导致失明。”小秦回答他。
“他还算幸运,至少他见过你母亲和你的样子。”
小秦摇头,“不,苏先生。一位成年人从完全健康的状態突然失去光明,比一位从小就看不见的人,所承受的打击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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