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突然了,她居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遇见他。不见的这几年,他已经不再是以前她所熟悉的苏念衾了,他变得更加高不可攀。
那个时候,他是代课老师,她是实习老师。
如今,他是財阀的继承人,而她还是个普通的学生。
分手以后,她很少再主动在人前提他的名字,强迫自己渐渐淡忘他。可是,每次在报纸上在杂誌上看到他的名字、他的消息、他的图片都忍不住剪下来,夹在日记里,悄悄珍藏。
前几回去相亲之前她都在想,要是这一个合適的话,就嫁人吧,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好了。
桑无焉一直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做到了,可是直到刚才看到他突然出现在那里,噙著淡雅的笑意缓缓走来。那根本就不是她认知中的苏念衾。曾经一度,那些表情都是她所有的。这么一想,初恋中的甜蜜、心酸、苦涩、浪漫如数涌上桑无焉的心头,百般滋味难辨。
他看不见她,所以他毫无觉察地和她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她觉得时间似乎都凝固了。他从她身边走过,距离如此之近,桑无焉几乎听见两个人之间衣服的摩擦声。
他没有发现她,连停顿都没有。
桑无焉笑了一下,像是自嘲。
“桑小姐,你没事吧?”早在位子上等她坐下的男人,见她脸色惨白,便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
因为是白天,咖啡厅里人不多,放著舒缓的钢琴曲。有几位客人在攀谈,都是压低了嗓门。
她和相亲男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算大,但是依然引得旁边苏念衾的身形一滯。
桑无焉有些惊讶,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能对自己的声音那么敏感。
“桑小姐?”男人还不识时务地大声喊她的姓。
桑小姐?苏念衾抬眉。他转过身,缓缓地折回两步,站在桑无焉他们的桌子前。
“桑小姐?”这回是苏念衾在问,“这个姓可不多见,说不定和我是旧识。”
相亲男听见苏念衾的话,出於礼节,站起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鄙姓苏,是这位桑小姐以前在a城的故人。当然……”苏念衾说,“若是桑小姐贵人多忘事的话,怕是不太记得了。”他似笑非笑,讥讽连连。
桑无焉脸色发白。
“初次见面。”男人客气地与他握手。
旁边的秘书小声地提醒他:“苏先生……”然后引著他的手和男人握住。
桑无焉发现,过了三年他与人的交际已经大有改观,至少还知道不管心情好坏都是要与人握手的。
和普通盲人的习惯不一样,苏念衾几乎不戴墨镜,因为那东西会阻碍他的唯一光感。所以直到此刻相亲男才觉察到苏念衾的眼睛有毛病。
“我和桑小姐是他乡遇故知,难得一见。但是不知道这位先生是?”苏念衾笑吟吟地问。
“桑小姐和我……”男人说。
“他是我男朋友!”桑无焉急忙抢白。
苏念衾微微一眯眼睛,换作以前那是他生气之前的標誌性表情,如今却是淡淡地问:“那么请桑小姐代劳,介绍一下你的男友。”
“他姓……”桑无焉卡住,看了看那个人。出门相亲之前桑妈妈还专门跟她上了一课,包括这男人的身家背景,包括如何装淑女,包括如何不露声色地打探对方家底。她走在路上还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想不到突然遇见苏念衾之后,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姓吴,吴迂。”男人笑著替桑无焉补充。
桑无焉窘迫,哪想苏念衾变得比以往油滑奸诈了许多,一句话就能让她露了底。
隨后,苏念衾回了自己座位,谈起自己的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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