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天空,在颤抖。
李云龙站在临时指挥部的山洞口,眯著眼睛,望向远方的天际线。
那不是雷声。
那是无数台航空发动机,匯聚在一起时,发出的如同魔鬼咆哮般的轰鸣。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带著一股不由分说的、碾压一切的蛮横。
脚下的小石子,都在这股声浪中,微微跳动。
“他娘的,这帮龟儿子,是把整个航空队的家底都掏出来了吗?”
李云龙吐掉嘴里的草根,骂骂咧咧地说道。
但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畏惧。
有的,只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野兽般的狠厉和疯狂。
“师长,敌人这次,是铁了心要跟我们拼命了。”
政委赵刚走到他身边,脸色凝重地扶了扶眼镜。
他的手里,紧紧攥著一部电台的话筒,手心里全是汗。
“我已经命令部队,进入最高级別的战备状態。所有的弹药,都分发下去了。能用的防空武器,也都架起来了。”
赵刚顿了顿,声音有些乾涩。
“但是,师长,我们都清楚,面对这种规模的轰炸,我们手里的那些高射机枪,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別。”
李云龙没有回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被压得皱巴巴的烟,抖了半天,才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划了好几次火柴,才在呼啸的山风中,將烟点燃。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浓白的烟雾。
“老赵,怕了?”
“我不是怕。”赵刚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只是……觉得憋屈。我们的战士,都是好样的。让他们就这么……死在敌人的铁疙瘩下面,我不甘心。”
“有什么不甘心的?”
李云龙转过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燻得发黄的牙。
“当兵吃粮,打仗卖命,天经地义。”
“从咱们穿上这身军装那天起,脑袋就別在裤腰带上了,什么时候死,在哪儿死,都是个缘分。”
他拍了拍赵刚的肩膀,眼神里,是赵刚从未见过的平静。
“去,把师部那两箱地瓜烧给我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