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钦雋半靠在床上,声音微哑,“爷爷。”
不知道为什么,对著他的时候,老爷子的表情就没那么客气了,甚至有些生硬地说:“一会儿我让医生来会诊。董事会只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
他的脸色隱在清晨微弱的光线中,变得冷硬而坚强,只说:“我知道了,他们会把文件送过来。”
护士和医生进来围著他检查,老爷子和我在旁边等,閒聊了几句之后,老人忽然嘆口气说:“小晞,我和你说过阿雋小时候的事吗?”
“他小时候脾气犟,每次和我吵了架,想要来道歉,可是面子上又掛不住,就每天早上很早起来,去厨房给我做三明治。”老爷子顿了顿,“做得不好吃,比起阿姨做的差远了,我就知道这小子在跟我道歉。”
我忍不住微笑,这是沈钦雋的风格。
“他虽然嘴硬,可是心里对谁好,我是知道的。”
我知道爷爷是意有所指,可是他知道之前所有的事吗?我不敢开口,也不想开口,只是沉默地听著,直到检查完毕,老爷子要先去公司,就剩我一个人在病房里陪著。
他在输液,闭著眼睛也不睁开,只说:“其实和爷爷生气的时候不全是我的错,要是他错了,他会悄悄在我桌上放一袋奥利奥饼乾。”
“奥利奥?”
“嗯,我喜欢吃的。”他答非所问地说。
“那你赶紧好起来,我买一箱给你吃。”我大方地说。
他终於睁开眼睛,明亮而狭长,“其实爷爷刚才一直很想揍我。”
“啊?”
“我没和任何人说,就跑去找你了。”他抿著嘴笑说,“要不是你在,我估计他能抡起椅子砸我。”
我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我走了之后,他就亲自代我去上班了。”他笑得有些狡黠,“老爷子什么都没做,就在办公室里坐了几天,下边有什么事都內部消化了……或者,悄悄堆积著等我回来。”
“那你快点儿好起来吧。”
“等我快点儿好起来,你就走了是吗?”他静静地垂下视线,苦笑了一下,有些艰涩地说,“我现在……好像做什么都不对。”
我沉默了一会儿,故作轻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太多了。”
在医院吃了早饭,我回家换了身衣服,中途又去了趟ng。
老广比我们早一天回来的,因为受了惊嚇,还没来上班,同事们围著我问沈钦雋的病情,老王夸张地拍著我的肩膀说:“好男人啊!你要好好抓住。”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含含糊糊地带过。因为记掛著沈钦雋说想吃老盛记的皮蛋瘦肉粥,我早早地就去他家排队,等到买完赶到病房门口,正巧遇上的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秦眸。
她手里拿著纸袋,提的是和我一样的热粥。
我的脚步顿了顿,头一次看到她露出无所適从的表情,还夹杂著尷尬。
“那你进去吧。”我淡淡地说,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了。
她轻轻拉开门,又再关上,我怀里抱著饭盒,呆呆坐著,一动不动。
直到门又被拉开,秦眸走出来,“他请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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