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对面的高育良,则显得“鬆弛”许多。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半眯著,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但偶尔快速转动的眼珠,暴露了他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的事实。
赵援朝一声不吭地离开,又迟迟不归,这不符合常理。
是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
还是说,行动本身出了什么岔子?
这潭水,比他想像的还要深。
最不堪的,是省委秘书长何黎明。
他坐立难安,屁股在椅子上挪动了好几次,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在灯光下闪著油腻的光。
他不敢去看沙瑞金,更不敢去看高育良,只能低著头,盯著自己那双擦得鋥亮的皮鞋。
他感觉自己就审判席上的犯人,等待著那只迟迟没有落下的靴子。
这三位汉东省的权力核心,此刻被困在这间小小的会议室里,共享著煎熬。
与此同时,京海。
白金瀚最顶层的私人会所里,气氛同样压抑。
昂贵的红木长桌旁,京海建工的老总陈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盯著主位上那个气定神閒的男人。
“赵市长,你给句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不小打小闹!”
赵立冬端著一杯罗曼尼康帝,轻轻晃动著猩红的酒液,脸上甚至还掛著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对周围一圈人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恐和慌乱视若无睹。
“慌什么?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这点小场面就把你嚇住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奇怪的镇定作用。
“放心,”
赵立冬將酒杯送到唇边,抿了一小口,然后慢悠悠地放下,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天,塌不下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用分享秘密的口吻说道:“我上面,有人。”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他当著所有人的面,掏出了手机,熟练地调出一个號码,按下了拨號键。
屏幕上亮起的名字是“何书记”。
这便是赵立冬的天!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免提,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他背后的靠山是多么坚实。
“嘟……嘟……”
电话接通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迴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著那部手机。
这声音,此刻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此时,京州医院会议室內。
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撕裂了这死的寂静。
嗡嗡——嗡嗡——声音是从何黎明身上发出来的。
两道目光,不,是三道,连同周守京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瞬间聚焦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