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河东大旱,米价飞涨,最高时一石米市价七钱银子,对么?”
“对……对……”刘大人机械地点头。
“你採买的这批粮草,总计七十一万四千二百八十五石,总价五十万两。算下来,均价恰好是七钱银子一石,帐面上看,天衣无缝。”陈默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著,每一下都敲在刘大人的心臟上。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冷,“据户部档册,朝廷调拨的官粮,在河东的平抑粮价从未超过五钱银子一石。你这七十一万石粮食,难道全是从黑市上高价买回来的?你当河东的粮商都是傻子,还是当本官不会算帐?”
陈默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就算我们按最高的市价七钱银子来算,能买五十万两的粮食,说明市场上有这么大的量。你身为朝廷命官,手握巨款,不去平抑粮价,反而追高买入,哄抬市价?你是蠢,还是坏?”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又蠢又坏,这五十万两,最多也就能买到七十一万石粮食。可旱灾之前,河-东的粮价是多少?三钱银子!这中间凭空多出来的十三万两银子,餵了谁的狗?”
“轰!”
全场炸锅!
高台上,刘大人的汗如瀑布般淌下,他指著陈默,嘴唇哆嗦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如同见了活阎王!
这一次,百姓和官员们看的不是热闹,而是陈默!是这个平日里看似无害的年轻人,如何用三言两语,就將一个封疆大官的画皮,撕得粉碎!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陈默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烦死了,用这么粗糙的假帐来糊弄我,简直是在浪费我的生命。*
龙椅上,一直闭目养神的皇帝,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放下了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他看都没看台上快要嚇死的刘大人,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陈-默身上,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森然的杀意。
“陈默。”
陈默心中一凛,这皇帝老儿,果然是来搞“末位淘汰”的,谁表现不好,就当场祭天。他躬身道:“臣在。”
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十三万两,是朕的钱。”
“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他伸出一根手指,直指台上抖成筛子的刘大人。
“当著朕的面,给朕……抄回来!”
“嗡”的一声,所有人都感觉头皮发麻。
一炷香?抄十三万两?这哪里是要钱,这分明是要命啊!
陈默抬起头,迎上皇帝那冰冷的、充满审视的目光,心中那股被无数麻烦事堆积起来的烦躁,终於化为了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他缓缓躬身,声音平静得可怕。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