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义向李新春道:“我与李县令一见如故,李县令亲自派人去请我帮忙,我一听便马不停蹄赶来,只是路程稍远,终是耽误了一些时间,让李县令久等了。”
李新春连忙摆手:“刘郎中切莫这样说,是刘郎中赶路辛苦了,我只是因为这个案子有些焦急,这才表错了意思,并非是怪刘郎中来的太迟,还望刘郎中见谅。”
刘树义这才露出笑容:“李县令这话就见外了,我自然是明白你的意思。”
说着,他看向前方衙役围住的地方,道:“先不说这些了,看看案子吧。”
李新春见刘树义果真不再计较自己刚刚话语里的问题,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不由抬起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明明刘树义才刚刚晋升郎中不久,更是昨日才成为四品的县伯,可给他的感觉,怎地就和面对杜如晦那些老狐狸一样压力巨大?
他深吸一口气,连忙领着刘树义来到了人群前方。
而这时,刘树义和丁奉便发现,被衙役围住的枯树前,正放置着两块白布,白布上分别摆放着一只烧焦的断臂和一颗头颅。
断臂表面已经碳化,只能看出大体轮廓,一点血肉都不剩。
头颅则较为完整,只是头颅被一根尖锐的木头从脖子处,直接穿过了天灵盖,就好似穿葫芦一般。
但因木头没有伤及脸庞,所以脸上除了沾着一些血迹外,并没有其他的能够掩盖样貌的伤痕。
因此刘树义能够很清晰的看到死者最后的表情——双眼圆瞪,嘴巴张大,就好似在死前看到了多么恐怖的东西,表情扭曲而充满恐惧。
原身曾在参加考核时,见过杨万里,刘树义对其还有粗浅记忆,此刻辨别之后,确认眼前的头颅,的确就是杨万里。
“看来不是如柳元明当时所用的金蝉脱壳之计……”
刘树义摸了摸下巴,道:“是谁发现的断臂?”
李新春知道刘树义开始调查了,没有耽搁,立即命人将报案的百姓叫了过来。
“小民邓六,见过刘郎中。”
邓六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体形略瘦,肤色被晒得发黑,脸上皮肤似经常风吹日晒而显得粗粝,手上也满是茧子。
他神情有些紧张,眼睛偷偷向白布上的头颅看去,然后他脸色便是一白,唇色都浅了不少。
刘树义将邓六反应收归眼底,道:“将你如何发现断臂的过程,详细说一遍。”
邓六连忙道:“今晨卯时四刻,小民走出家门,如往常一样,向北坊门走去,结果小民刚走没多远,忽然发现路边墙角有一个包袱。”
“小民见到这包袱,连忙向左右两侧看去,却见路上只有小民一人,并无其他人,小民不知包袱是谁丢的,好奇里面有什么,便将其打开,然后……”
邓六咽了口吐沫,脸上有着一抹后怕与惊恐之色,哪怕此刻回想早上的经历,他都感到身体发寒,下意识紧了紧衣服,道:“然后小民就发现,那包袱里装的,是这只断臂!”
“包袱?”刘树义向李新春道:“包袱在哪?”
李新春忙道:“把包袱带上来。”
很快一个衙役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的正是一个灰色的包袱。
刘树义仔细看了下包袱的表面,这包袱布匹粗糙,做工也不精致,是普通百姓惯用的包袱,随便一个布店里都能买到。
想了想,他将包袱打开,便见包袱内部沾着黑色的渣滓,刘树义伸出手捏了一些渣滓,将其放在鼻尖嗅了嗅,有股蛋白质燃烧的淡淡气味,还有些许松木的味道。
“这只手臂是用松木烧焦的?”
刘树义纵目扫向巷道,却没有在巷道内看到任何木柴燃烧后的灰烬。
“不是在这里烧的……”
他收回视线,又仔细将包袱里外检查了一遍,确认包袱上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才点了点头,重新看向邓六,道:“你说你出来时是卯时四刻,为何如此确定?”
古代没有钟表,想要确认时间,是一件很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