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霍隨沉默了几秒,避重就轻没有正面回答。
“都过去了。”
虞梔嘀地刷开自家房门,自顾自道:“我第一次从偏远小村到大城市上学的时候很害怕。”
“我普通话带著口音实在不算好,上课被老师点名朗读课文,全班都在笑。”
“而且我那些同学聊天都用本地方言,根本听不懂,也很难跟人交流。”
她慢吞吞地脱掉鞋子,有些吃力的地走进屋里:“那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坐在操场上背单词……”
“好像永远融不进那个圈子。”
霍隨站在门口,提著超市购物袋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的话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他不愿回忆的那些记忆。
十三岁那年他独自一人前往英国寄宿学校,第一次去了满地都是外国人的地方。
他又何尝不一样,都是听不懂室友们带著当地口音的外语。
食堂里那些从未吃过寡淡的食物,上课时和同学们无视他擦肩而过的漠然。
那些他以为早已遗忘的孤独,一瞬间都涌上了心头。
他沉默地搀扶著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明白。”
虞梔被霍隨小心扶到沙发边坐下,却没有立刻鬆开他的手。
她仰起脸,看著霍隨忽而沉寂下来的面庞犹豫半晌,忍不住轻声道。
“害怕的时候……如果有人能给个拥抱,就会好很多。”
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语气带著歉意:“但我现在生病了,没法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
“只能这样牵一下,安慰安慰你啦。”
霍隨低头看著她,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
他沉默地看了她很久,久到虞梔几乎以为他要抽手离开。
他却忽然弯下腰,轻轻拥抱了她。
那个拥抱很轻,带著乌木和菸草的乾净气息。
“谢谢你,”
霍隨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低声道,声音里带著一种难得的柔软:“我不害怕了。”
虞梔怔在原地,却没有动。
她能感觉到,这个拥抱里没有任何曖昧或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