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寧见她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劝了,拉著她的手说道:“不论表姐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往后若是缺钱缺人,或是遇到难处,只管往京城送信。”
柳玉看著她消瘦了许多,满眼愧疚道:“是我识人不清,险些连累了你们,还有陈先生。。。。。。”
想到陈嘉,沈霜寧的鼻子也一阵发酸,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沈霜寧才轻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玉也含笑点头,可眼里的痛楚,无论如何也无法粉饰。
这时,沈霜寧看到了不远处的石头。
这些天石头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田庄。
柳玉忙著给亲人立坟,他就跟著挖坑培土;柳玉核对著烧毁的帐册发愁,他就蹲在一旁帮著整理残页;夜里柳玉在灵堂守著,他就在门外生一堆火,默默陪著。
基本柳玉在哪,他就在哪,没有刻意的諂媚討好,只默默守护。
少年人的心思並不难猜。
可沈霜寧看了眼表姐,经歷这一遭,只怕是有了阴影,对感情之事再提不起兴趣了。
之后的田庄渐渐有了生气。
石头也决定留下来,说要继承陈先生的遗志,好好种地,学著改良农法,將来干出一番功绩来。
沈霜寧自然是尊重他的决定,萧景渊也帮著找了先生来教,石头也学得很认真。
另一边的严錚却没这么舒心,从见到石头的第一眼,严錚就想招揽他。
可不论怎么游说利诱,这人都跟一根筋似的,只想种地!
种地种地!这破地有什么可种的?进军营爭军功、当將军,不是更有前途吗?!
“真是他娘的屈才!”严錚一拍大腿,对隨从说道:“走,找裴少师去,这破地方没待头了,回京!”
其实他们早该离开了,可裴执迟迟不动身,严錚拿不准他的心思,也不好催他。
眼下田庄的事尘埃落定,凶手伏法,再逗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严錚大步往裴执暂住的西厢房走,刚转过迴廊,脚步猛地顿住。
只见裴执正站在槐树下,旁边立在一名穿月白襦裙的女子。
严錚愣了愣,有些愕然,那不是沈四姑娘么?
这孤男寡女的,莫不是在私会?
萧世子人还在田庄呢,这两人未免太大胆了!
严錚眼珠转了转,终究是没敢上前打扰。
这边,沈霜寧仰头看著裴执,微微咬唇,才开口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唤过我『寧姑娘』,因为我骗他,我姓寧。”
裴执面上一片沉静,內心却已在滴血。
沈霜寧道:“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是谁。是怕我想起来吗?”
裴执攥紧了手指,微微偏移了目光:“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怎会不知?”沈霜寧执拗道,“我是没有你聪明,可我並不傻!”
晚风渐凉,槐树叶沙沙作响。
裴执头一回生出了逃避的心思。
沈霜寧深吸一口气,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根本不姓裴,不是裴家三郎,对吗?”
裴执没说话。
沈霜寧上前一步,道:“你是谢延。”
没有疑问,没有试探,只有一句平铺直敘的確认。
裴执的灵魂在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