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一身袈裟,视线却如隐藏在阴影之下,用神识不着痕迹地将她重新打量了一通。
没有任何文献记载九幽冥王的性格如何,甚至未记载其为女身。
但他的血,理应能召出冥界最强的恶魂才对。
季安栀并没有自己看上去并不是很强的自觉,她轻笑一声,装出一副大方模样:“小孩子自尊心都很强,总是倔强的,我懂。你要是不想喊,我也不逼你,我可以等。”
江允琥珀色的眼眸微不可见地沉下来,竖起的手心里,黄玉珠串下是长长的割伤,虽已用灵力治好,但仍有一道斜长的伤疤,隐约能窥见那道割伤曾深可见骨。
江允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半晌无言,最后道了句:“阿弥陀佛,明恕见过师尊。”
一口一个阿弥陀佛。
却字字句句,咬字奇怪,入耳诡异。
季安栀根本不把他的表情放心上。
拜托,大魔头怎么能称心如意,越不如意越要创亖全世界,她这是在锻炼他的心性!
区区9。1,手拿把掐。
季安栀:“那救你的老道士谜语人,走之前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为师聪颖,一听就知道这村子有问题,方才出门逛了一圈。”
逛一圈,指大摇大摆飘一圈,生生吓晕了好几个打更人。
“此地名叫长平村,村后的山上有个修炼了五百多年的妖,据说此妖偶得一神物,后修为暴涨,自称‘地仙’,但为妖和善,十里八村都受他庇护,甚至不要乡亲们上供。
岂有此理!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可恶的好人?”
季安栀愤怒地举起拳头:“作为大恶人,我们的人生信条当然是要惩善扬恶!
走,为师要检验你的能力,给你做个摸底测试,顺便教你如何作恶,我们现在就去端了这善妖的老巢!”
这能不把9。1填满?
狠狠拿捏!
江允:……
他只是垂下眸子,指腹轻轻捻了捻手心的伤。
他的手心那一道无形的血线,隐约间与季安栀的脚踝紧密相连,只要引入法力,便能判断季安栀所言是否真心……竟是真的。
她当真是要考验他。
江允有些无言以对。
“师尊说的是,徒儿这便去寻。”
季安栀:“冲!”
二人出了门。
江允自出门后,只轻轻歪了歪头,仿佛扫了深沉的天空一眼,就知道那地仙在哪里似的,无声地领路。
季安栀跟着他,啧啧感叹:好完美的头型。
二人来到长平村中央,江允站定,忽然俯身,手向地上一摸,他眼神忽的一凉,虚空握住了什么,猛力一抽。
轰然间,大地皲裂,数根细长的红丝被生生扯出,密密麻麻如同血网。
江允手心握着的,仿佛正是这个血网的主要节点。
一缕缕银白的月光筛过网面,投下赤色的光束,宁静的村子霎时罩下一层阴森可怖的血色滤镜。
“师尊果真料事如神,此村确实有异。”江允声音依旧温润。
季安栀:?我什么也没料。
季安栀是鬼体,但她只要微微靠近那血线,都觉蛰得疼。
这些线,竟然都是头发。
每一根头发,都连接着一户人家的窗户。
季安栀顺着飘过去,锋利到能划破咽喉的青丝一根根穿过窗户,原来这些都是屋内酣睡的村民的头发,纵横交错,结成了肉眼无法看清的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