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的身体麻了一瞬,僵硬地转过头,看到无名戴着一顶斗笠站在她身后。
那斗笠是她夫君从前戴过的,雪白的皂纱恰巧能遮住脸,每当下雨时,他就会戴着那斗笠出门买菜。
王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好奇地往她身后看去,看到无名之后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哟,这是谁啊?”
“他是……”
“我是阿楚的朋友。”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又亲昵地牵住了楚黎冰凉的手,低低道:“阿楚,怎么不请客人进来?”
王婶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看了一圈,倏忽露出些许奇怪的笑容。
原来是因为这事才不肯叫她进屋。
“阿楚,婶子理解。”王婶笑眯眯地凑到她耳边道,“你也该为自己寻摸寻摸了,你夫君固然是个好男人,但他都死了五年,哪有年轻小娘子守五年活寡的……婶子觉得这个不错,身体强壮,瞧着干活就厉害。”
楚黎震撼不已,百口莫辩。
第一,她没守活寡。
第二,这人是魔头啊!
她竭力地挤眼睛,全被王婶无视,王婶眼里全是对无名的考量,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越看越满意。
个头高,不错。
手臂有力,能干重活。
腰窄如狼,这种床上有劲得很。
就是戴个斗笠看不见脸,不知长什么模样,要是再俊俏些就更好了。
无名坦荡地任由对方察看,又牵着楚黎为她让出一条路来,人模狗样地温声道:“婶子,我们正在吃饭,进来一起吃吧。我熬的鸡汤,很好喝。”
听到他的话,王婶连忙摆手:“你们在吃饭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吃,我就是来看看阿楚和孩子。”
楚黎有千言无语噎在喉咙里,奈何无名的手一直牵着她,如同无形的警告,令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婶转身离去。
别走,别走……
不知是不是上天垂怜,还是王婶顿悟,她竟然真的停下脚步,转过头望向了楚黎。
楚黎眼前一亮,几乎要落下眼泪来:“婶子,还有事?”
王婶深深看了她一眼,带着笑容,声音很轻:“你夫君是个好人,他九泉之下一定比谁都希望你能幸福,阿楚,你该往前看了。”
她说罢,揉了揉眼角,似是觉得说这些话有些害臊,转身快步离开了。
楚黎微微一怔,心口泛起些许苦涩。
不。
他才不会那么想。
——毕竟,五年前楚黎亲手杀了他,从悬崖上推下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人奈何桥上估计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千万遍呢,但凡活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回来杀了她。
“是该往前看了。”
身边人忽然出声,楚黎回过神来。
无名煞有介事地抹了抹眼睛,“以后我来替他照顾你和孩子,想来如此你夫君也能放心合眼。”
楚黎瞥他一眼,小声说:“用不着。”
“嗯?”捏着她的手突然用力了些,他微微笑着,“阿楚说什么,没听清。”
“……用得着。”
迟早把你也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