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福脸上有些不自在,伸手把归南拉到一边儿低声嘱咐:“南丫头你进去看看能治就治,不能治咱也别勉强。”
归南心里一暖:“家福叔放心,归南明白的,我先进去看看孩子再说。”撂下话提着药箱进了屋,郑家福也跟了进去。
郑兰本也要进去却见王梅没动,便停下脚问她:“你,不进去吗?”
王梅摇摇头:“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郑兰好像明白了什么,班里都知道王梅是后妈,也都说后妈对她不差,看来这后妈终究是后妈,一直以为王梅有些高傲不好接近,其实挺可怜的,虽然是公社书记的女儿但没有亲妈,这一点好像还不如自己呢。
想着,忽觉自己跟王梅其实也差不太多,伸手握住王梅的手:“那我陪你。”王梅下意识抓紧了郑兰的手,半晌儿才道:“你们村这个南姐姐好像比我们没大多少,真会治病吗?”
郑兰:“你不知道其实南姐姐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呢,学习可好呢。”
王梅:“学习好有什么用,咱们学校又不教医术。”
郑兰:“咱们学校是不教医术,但南姐姐是我们村归爷爷的孙女儿啊,你不知道归爷爷的医术可厉害了,我们村的人得了病没有去医院的,都找归爷爷看,外面的人都称归爷爷老神医呢,去年归爷爷过世,四邻八村的人来送葬,乌泱泱都是人比过年赶大集都热闹。”
王梅:“可老神医不是过世了吗,这位南姐姐虽然是老神医的孙女,年纪又不大,就算从娘胎里学医,也没几年,能治好我弟弟的病吗?”
郑兰见她神色不安,忙轻声安慰:“我看你弟弟的症状跟我弟弟那天晚上差不多,我弟弟可是南姐姐一副药就好了,你弟弟应该也能好。”
王梅没说话只是直直看向窗户,窗户上映出了那个南姐姐的身影,瞧着像是给在给床上的弟弟量体温,忍不住问:“你不是说你们村的归爷爷是中医吗?”
郑兰点头:“归爷爷是中医没错啊。”
王梅指了指窗户:“可南姐姐为什么给我弟弟量体温,中医不是号脉吗。”
郑兰看了看窗户,挠挠脑袋:“这个我也不知道。”
屋里,王书记的妻子李萍本就不满丈夫跑到这个小山村来给儿子治病,又见进来的是这个比王梅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小姑娘,更觉不靠谱,这能是大夫?会看病?这不是拿自己儿子的命开玩笑吗,刚要发作却见丈夫黑着脸,一时没敢吱声,待见归南探头看了床上的儿子一眼,就从药箱里拿出温度计来顿时忍不住了:“不说是中医吗怎么还量上体温了?”
归南并不理会她的话,利落的甩了甩体温计塞到孩子咯吱窝下面,异常平静的跟李萍道:“夹住了,别掉出来。”李萍待要说什么被丈夫一个眼神止住,别看平常在家李萍能絮叨几句,真到大事上,王成才是家里的主心骨。
不一会儿归南拿出体温计看了看,三十九度七,再仔细看了看床上孩子的症状,便从药箱中取出三棱针开始施针,针落下立刻便出血了。
李萍一见儿子出血更是心疼起来,也顾不得丈夫的冷脸了,尖声质问:“你到底会不会治病,小宝都被你扎出血了,你是治病还是要小宝的命……”说着就要上前,却被丈夫一把抓住低声斥道:“胡闹什么,孩子醒了。”王书记话音刚落就听哇一声,孩子大哭出来。
后面的大队长郑家福不由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公社书记来村里求医可不一定是好事,要是归老神医还活着,自是没话说,凭老神医的医术,只要孩子有气儿就能救活,可老神医过世了,南丫头虽是老神医的孙女儿,前些日子还治好了自己孙子的急病,可郑家福心里还是觉得这丫头不怎么靠谱,就算自小跟在她爷爷身边学,至多也就学个半拉架儿,跟老神医的医术是没法比的,治好自己的孙子纯属凑巧。
而且整个公社谁不知道知道王书记前窝的婆娘没了,这位是后面新娶的,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看的眼珠子一样,谁想才四个月就病的这么厉害,县医院都治不了,却巴巴跑来桑园村找南丫头治,治好了自然好,可要是没治好,或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南丫头只怕自己这个桑园村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也当到头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