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也把话挑明——这位雪神捕在安州查的事,牵扯太大。
迷香楼今日选择闭门谢客,甚是明智。
往后……
她微微前倾身子,红扇合拢,用扇柄轻轻点了点桌面:只要迷香楼安分守己,我红燕楼自然不会为难。
毕竟,这安州的风月场足够容得下你我两家。
锦菊放下茶盏,脸上露出无可挑剔的职业笑容:那就多谢肖姐姐照拂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明媚如菊,一个妖娆似火,眼底却各藏心思。
窗外的光线透过珠帘,在她们之间投下细碎的光影,仿佛划分出两个无形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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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雪见天曾经过画云疏,那是在安州的书画馆内,当时正在举办画氏一族的春季画展。
展厅内人流如织,文人墨客们在一幅幅画作前驻足品评。
那时的画云疏静立在展厅中央,宛如一团明艳的火焰。
她身着一袭胭脂红蹙金双层广袖长裙,裙摆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缠枝牡丹,在灯光下流转着华丽的光泽。
外罩一件朱砂红薄纱大袖衫,隐约透出内里精致的刺绣。
乌黑如瀑的长发绾成惊鸿髻,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垂下细长的红宝石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她白皙的肌肤在红衣映衬下更显晶莹,眉间一点朱砂花钿,衬得那双明眸愈发顾盼生辉。
此刻她正站在自己的画作前,鲜艳的红衣与画中清冷的意境形成奇妙的对比,却丝毫不显违和,反而为她平添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了不得!一位老先生激动得胡须微颤,云疏小姐这笔意,已臻化境。真不愧是名贵世家,我们安州画坛,将来还是要看画家的!
何止安州,旁边一位从司州来的鉴赏家接口,便是放在当今画坛,这般造诣也是罕有,而且如此年轻。看来画氏一族,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时,一位身着藏青色宦官常服的中年男子在随从簇拥下踱步而来,正是教坊司管事太监李德海。
他先是假装观赏画展,但随后将目光停在画云疏面前,细长的眼睛在她身上流转,目光中的贪婪几乎不加掩饰。
早就听闻画氏之女才貌双全,李德海特殊的嗓音在展厅中显得格外刺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般姿色才情,若是能在教坊司献艺,必定能成为头牌,名动天下啊。
画云疏眉头微蹙,冷冷道:李公公说笑了。云疏一心钻研画艺,不敢涉足风月场所。
画小姐何必自谦。李德海上前一步,目光更加露骨,以你的才貌,在教坊司必定能……
李公公!那位司州来的鉴赏家突然出声打断,教坊司虽是风雅之地,但画小姐乃是画氏嫡女,身份尊贵。公公此言,怕是有些不妥吧?
旁边几位文士也纷纷附和:
正是,画氏乃清流门第,岂能与教坊司相提并论。
李公公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李德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在众人指责的目光中,只得强压怒火,悻悻离去。
临走前,他深深看了画云疏一眼,那眼神中满是嫉恨与不甘,而这一切都被一旁的画长风看在眼里。
画长风同为画氏一族,但他们这一支在画技上却完全不如擅长丹青的画云疏一支,一直备受冷落。
这时,画长风见几位重要宾客走近,连忙迎上前去,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诸位先生请看,这组山水图是长风近日所作,特意采用了古法青绿设色……
他话音未落,那位老先生已经越过他,径直走向画云疏的作品。
画长风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他转向另一位宾客,试图继续介绍:这春山的皴法,长风特意借鉴了……
抱歉,失陪一下。那位宾客却已快步走向画小姐的地方,加入围观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