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从者没什么事。有事要找的,是那边的御主。”直到此刻,男人才终于开口。他说完,便将锐利的视线投向了我。我压根没料到自己会成为焦点,一时竟失声惊呼。“哈?找我……原来是从一开始就瞄准御主了吗。是觉得这样效率更高吧。”“很遗憾,你搞错了。我找的是你这个人,无关御主的身份。”这次,我彻底掩饰不住困惑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从者,说找我有“私人的事”……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想引诱我们踏入陷阱,现在却越发摸不着头脑。就连archer似乎也猜不透对方的意图——换作平时,有人无视他、越过他直接跟我说话,他怕是早该动怒了,可此刻却只是沉默地观察着对方的举动。白发男人全然不顾我们的混乱,只是死死盯着我。他那双仿佛被烧过的灰色眼眸里,仍残留着未熄的情感,透着近乎杀气的认真。我反复回想,确实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更完全猜不到除了“御主”身份外,他找我还能有什么事。“——卫宫士郎。你还在追逐着错误的理想吗?”——刹那间,这句话让我惊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什、什么……!?”“大概是从这个时代往前推十年吧。你应该在这片土地上,见过地狱。熊熊燃烧的大地、悬浮天际的黑洞——还有数百个被活活烧死的、可怜的人类遗骸。”他在说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身体在颤抖,视线在摇晃。我在急促的呼吸中,拼命地转动脑筋。他知道我的名字并不奇怪。既然能找到我家,没理由不知道。我十年前卷入火灾的事,只要翻找当时的新闻或政府档案,也并非无从知晓。这些都还能解释。可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理想——甚至,像亲眼所见般,描述着那个夜晚的景象……?“是魔术窃听吗……不对,那样的话远坂不可能没察觉……”“——最终,你被那个男人救了。你当时看到的景象,一定让你心生向往吧。”我的呼吸早已不再是急促,而是近乎停滞。那是旁人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事。没错。他救了我时,那欣慰的笑容,那句“谢谢你还活着”——深深烙印在了我空洞的心里。所以我才会憧憬“卫宫切嗣”这个人。可为什么这个男人能如此笃定地,说中那个画面……?就算他用魔术读取了我的记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精准地揪出这一段。而且,若是只凭读取的记忆复述,他的语气里未免倾注了太多感情。这个从者,到底是——?“你到底是谁?”“哼——真是个迟钝的男人。所以你才会追着虚无的理想,直至丧命。”红外套英灵毫不掩饰地嘲讽道。我完全听不懂他想说什么,可他那轻蔑的态度却让我火冒三丈。不管他是从哪听来的消息,到底想说什么?我怒视着他。可他身高上的优势太明显了,就算隔着段距离,那种被俯视的压迫感始终挥之不去。面对这个来历不明、还装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的家伙,我心中的愤怒已经压过了困惑。我正想怒喝着让他回答我的问题——却被一股刀刃般的杀气压制,目光被他的眼眸死死钉住。那位从者的神情,无比认真。他像是在审视什么,又像是在揣测我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在那仿佛下一秒就要放箭的紧张氛围中,男人的目光仿佛要将我洞穿——。“回答我,卫宫士郎。你还在追逐着牺牲自己、拯救他人——那所谓‘正义的伙伴’的幻想吗?”他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抛出了最后的问题。“────”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显然他认识我,可我对这个可疑的家伙毫无印象。但是这个问题,我无法用“不知道”来搪塞。——正义的伙伴。这个“为了拯救他人而存在”的概念。我一直没能想清,怎样才能成为这样的人,“正义的伙伴”究竟是什么。自从圣杯战争开始后,我无数次被追问这个问题。那位黄金从者曾嘲笑这很愚蠢。但他也说过,问题不在于理想本身,而在于实现理想的手段。他让我思考:为什么想成为这样的人?要如何实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最终,我总算摸索到了一个大致的方向。现在我明白了。如果卫宫切嗣早知道会引发那样的惨祸,他一定不会以御主的身份参战。他说自己在最后一晚放弃了当“正义的伙伴”,这反过来也意味着,在那之前他从未放弃过。想必是第四次圣杯战争——那个火焰之夜,烧毁了切嗣的某些东西吧。即便如此,我还是向往着他的笑容。切嗣所追求的东西,一定没有错。所以我——要摧毁像圣杯战争这样,牵连无辜普通人、夺走我和切嗣珍视之物的体系;要阻止那些将这种行径视为理所当然的魔术师。,!这就是我选择的,从切嗣手中继承的,作为“正义的伙伴”的道路。——既然如此,答案就只有一个。“是。我会坚持做正义的伙伴。”“────是吗。”就在那一瞬间,周遭空气的质感骤然改变。我凭直觉意识到,我的回答,似乎造成了某种决定性的割裂。敌方从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方才那个问题究竟有何深意,到头来我还是一无所知。只是,他那如余烬般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沉静的怒火与释然……还有,一丝近乎安心、却又像是轻蔑的复杂情绪。男人微微动了,本该空无一物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握住了黑白两柄短剑。阳剑?干将与阴剑?莫邪,这对相互吸引的夫妻剑——明明是从未见过的武器,我却在一瞬间解析出了这些信息。我原以为他是弓兵,没想到竟是剑士。两柄剑以交叉的姿态水平举起,他的眼中已然没有任何感情,显然已将我判定为必须排除的存在。面对愈发浓烈的敌意与杀气,我咬牙强忍,也准备投影出archer的双剑。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不是从者,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输给这家伙。“那我就终结你的幻想。就在这里,溺死在你的理想里吧。”“——废话少说,杂碎。真是半点趣味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是成了英灵还在抱怨这些无聊的废话。说到底,不过是‘假货终究是假货’罢了。”我与那男人的目光都紧锁着彼此。黄金从者却仿佛要阻隔这份视线般,骤然挺身而出。此前一直冷眼旁观的archer,大概是察觉到了异样,又或是方才的对话触怒了他。archer周身散发着毫不掩饰的俯视气息,举起双剑挑衅着对方。archer手中的剑虽与敌方从者的武器外形迥异,却同样蕴含着斩妖除魔的设计理念,黄金的磷光仿佛在宣告:你才是该被斩杀的对象。“连自己的欲望都迷失了的冒牌货,也敢越过本王对我的御主下决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杂种好歹是我的御主,你休想动他一根手指。”“是吗。那不过是换个顺序罢了。先打碎你的傲慢,再收拾那小鬼——!”——疾冲而出。就在我以为他要沉身落地的刹那,一道红色的“炮弹”已然袭来。利刃撕裂黑暗,他挥剑欲斩杀碍事者,却被黄金的身影拦了下来。两对剑刃在碰撞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彼此擦溅火花。archer交叉双剑,接下了从左右两侧夹击而来的凶器,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对方的夫妻剑被蛮力弹开,archer顺势踏前一步,借着势头挥出一记竖斩。阳剑仓促抵挡,火花四溅,黄金的连击却如潮水般接踵而至。第二击、第三击,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让敌方武器发出悲鸣,第四击的突刺直接击碎了白剑——!“真脆!”archer随即挥剑自左下向上斩击。这本该轻易重创失去半数防御的男人——可碎裂的白剑竟像幻象一般,下一秒便重新归位,两柄利刃再次合力挡住了攻击。“——什么情况?”不对劲。就算是英灵挥舞的武器,也不该如此轻易碎裂,更不该在瞬间复原。我怀疑是类似archer铠甲的自动修复能力,但这样根本解释不通。更诡异的是——面对这不合常理的景象,我竟隐隐觉得“本该如此”。耀金的剑刃如流星般飞速挥舞。看得出来,这位敌方从者的身体能力并不如其他英灵出众,单纯的力量与速度别说saber,就连archer都比不上。因此,archer想必是想凭借身体能力进行压制吧,但却无法彻底攻破对方的防线。红袍英灵神情凝重,挥舞着阴阳双剑不断格挡。archer的猛攻虽凌厉,却被他尽数化解。无论双剑被击碎多少次,眨眼间便会重新凝聚,化作新的壁垒。不知不觉间,攻守之势已然逆转。面对无法攻破“无限防御”而陷入僵局的archer,敌方从者转而发起了猛攻。“切——!”archer咂舌一声,瞬间陷入被动防御。按理说,无论是武器品质还是身体能力,他都该占据上风,可黄金的剑雨却险些被红色的剑浪吞噬。原因无他,二者的技艺有着天壤之别。我虽不是剑术大家,却也能清晰看出,archer的剑技远逊于对方。敌方的剑招虽没有saber那般华丽,却透着一种扎实的“质朴感”,想必是千锤百炼的成果。精准无隙的攻防,让archer毫无可乘之机。反观archer的战术,凭借的是超凡的头脑与洞察力预判对手动作。尽管二者的战斗风格截然相反,计算过程却有着惊人的相似。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正因战术同源,archer无法凭借预判压制对方刻入骨髓的战斗技巧。黄金从者或许正以每秒数十、数百次的速度演算对策,可在“技巧”这一与单纯速度截然不同的领域,敌方显然更胜一筹。正因为他不依赖那与生俱来的天赋,这个对手与甚至比ncer还要棘手。“喝——!”终于,黑白双剑撕开了攻防的缺口。敌方趁势一记猛击,重重砸在archer的铠甲上,将他逼退一步。archer稳住身形,立刻反击。他挥剑横扫,欲迎击上前的敌人——敌方却猛地压低身形,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记断头斩。白色的碎发在空中飞舞,敌方趁着archer攻击后的空当,一记空翻踢狠狠踹出——!“可恶,你这家伙……!”胸口被踹中,archer的身形彻底失衡。此前的连番攻击,竟全是为这致命一击铺垫。敌方被攻击的反作用力掀飞,却以一种近乎杂技的轻盈身法在空中旋转一周。等他落定身形时,手中已不知何时换回了西洋弓,并且已然拉满了弓弦。——。“……不好。”时间仿佛被切割成一帧帧画面,我清晰地“看见”了下一秒的未来:知晓他要做什么。他的本职根本不是剑士,而是弓兵。archer此刻身形大乱,来不及重新举起双剑,正暴露出巨大的破绽。从这个位置射出的箭,定会精准贯穿archer的头颅。那个既恐怖又强大的从者,竟要如此轻易地死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手里?这种荒谬的现实怎能被容忍?我不是发誓要阻止这种不公吗?就在那一瞬间,不过零点几秒的时间里,男人的目光与我相撞。那眼神仿佛在嘲讽我的愚蠢,嘲讽我无法将理想变为现实的弱小——“唯独这个,绝对不能容忍!”我的意识骤然切换。“——投影开始。”在脑海中勾勒出将箭枝搭上曲弦、拉动弓弦的画面。利箭只需一发,无需复杂构造。我很清楚,卫宫士郎根本无法打倒从者。我要做的,只是挡住那一击。不需要比对方更强的武器,只要是完全相同的东西就好……!创造理念、制作工艺、使用经验、存在年限,这些都无关紧要。只需构想出基础框架,复制其构成材质即可——!“结束了……!”弓弦被拉到极致。来不及了。在我的手有所动作之前,他的箭就会射出。无论如何,我投射出的东西都拦不住他。我该瞄准的不是射手,而是箭本身。抵消那射出的一击,扭曲它的轨迹。我明知这难度高得离谱——可奇怪的是,我竟毫无失手的预感。他射出的箭的轨迹,仿佛是我自己射出的一般,在发射前就已清晰可见。“投影完毕——!”他的箭射出了。几乎在同一时间,我射出了完全相同的一击——!“什——!?怎么会……”惊愕写在了所有人脸上。我近乎机械地射出的一箭,击碎了他的箭镞,将其击坠进夜色的黑暗中!“哼,多管闲事。”致命一击被化解,男人显然有些动摇。archer怎会放过这思考的间隙?不等男人搭上第二支箭,重整姿态的archer便将双剑相连,射出魔力凝聚的箭矢作为回敬。我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那个难以抵御箭矢而拉开距离的敌方从者,这时才发觉自己正靠在肩上大口喘气。我投射的不过是普通的弓箭,并非什么宝具——即便发射前我确信能命中,可拦截飞行中的箭,依旧耗费了我极致的专注力。若是archer,只要身形没乱,肯定也能做到;其他从者想必也一样。他们如同呼吸般轻易使出的简单招式,我却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触及。这些道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可不知为何,我偏偏不愿在这个男人面前认输。灵魂仿佛在呐喊:绝不能屈服于那双如烛火熄灭后、蒙着烟尘般灰暗的眼眸。“给我消失——!”撕裂黑暗的光芒不断倾泻在红发男人身上。那些激光般的魔力团虽不如对方射出的箭精准,威力却远胜一筹。单论武具神秘性所催生的常规火力,archer无疑占据上风。敌方从者已来不及搭弓还击。他像从前archer对战caster时那样,挥舞双剑劈砍光弹,可几次格挡后,剑的耐久便已抵达极限。虽然他立刻取出新的阴阳双剑继续防御,但只要这般循环下去,陷入僵持不过是时间问题。于是,男人改变了战术。他掷出第四次召唤出的双剑,击落光矢,随即向空无一物的夜空伸出手——“——iatheboneofysword”这段咏唱,深深烙印在我耳边。魔力粒子凝聚成型,化作一柄长剑。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那既不像saber那般将武具实体化,也不同于archer从某处取出武器的方式,反倒像是从零开始创造武器——与我刚才所做的,如出一辙。不等我细想,男人手中已出现武器。十字造型的剑柄下,是一柄纤细的长剑。那是即便持有者魔力耗尽,锋利也绝不衰减的辉煌之剑——『不毁的极圣杜兰达尔』。这宝具的性能,远超阴阳夫妻剑。“喝啊——!”剑光旋舞。archer的魔力矢猛地射向男人……可绝世名剑轻易便劈开了光芒,箭矢如永难抵达终点的流星坠向远方。男人借着挥剑的势头,红色的残影沿着地面疾驰而来。连berserker都能伤到的攻击被他轻易挡开,那堪比断头镰的圣剑,发出欲将archer拦腰斩断的低鸣。敌人已近在眼前,早已不在弓箭的适宜攻击范围。archer立刻从弓形态切换为双刃形态,竖起武器防御斜斩。他以肘击反击,却被对方举过头顶的长剑弹开。两人借着冲击各自旋转,随即在低处再次剑镡相抵。不同于双剑交锋时线条交错的攻防,双刃与长剑的对决,始终循着圆形的轨迹展开。archer以剑柄为轴,将双刃猛然旋转。男人的圣剑随着手腕的动作不断转动,与双刃相撞发出阵阵金属音。紧接着,男人一脚踹在archer的铠甲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表面看双方势均力敌,archer凭借双刃的攻击力与铠甲的防御力似乎更占优势,但那位男子虽然采用了与先前不同的战斗风格,其精湛绝伦的剑术仍在渐渐动摇着战局的天平。“——不对劲。”圣剑纵横无拘地挥舞着。能使用『不毁的极圣杜兰达尔』,这家伙必定是英雄罗兰。可罗兰是欧洲传说中的人物,眼前的男人无论怎么看都属于不同人种。若说他像骑士王那样,传说与实际样貌不符,又与他刚才挥舞的双剑自相矛盾——干将?莫邪本该是古代中国流传的宝具才对。这位英灵能从虚无中取出并操控本不该属于他的宝具,仿佛是刚刚创造出来一般。这份诡异,让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创造不属于自己的武具……不,是模仿他人武器的魔术。就在刚才,我不才刚用过吗?远坂说过,普通的投影魔术无法用于这种用途。能重现英灵的宝具,甚至让其持续存在不消散,这已不能称之为现有的投影魔术了。就连那位archer,在看到我的投影时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即便放眼英灵,能如此运用这种异常技术的人,世上真的会有第二个吗……?“这冒牌货真让人烦躁——!”“切,倒还挺顽固——!”剑刃碰撞的尽头,archer用剑柄狠狠击中男人的下颚,与此同时,男人的前踢也踹在archer的铠甲上,将他弹开。短兵相接的激烈缠斗骤然停歇,两人各自后退,重新拉开了对峙的距离。突然,方才还与双刃缠斗的圣剑,朝着archer掷了过来。毫无迟疑掷出的剑被理所当然地斩落。或许是冲击超出了极限,本该永不失锋利的圣剑最终碎裂,如幻影般消散。男人竟轻易舍弃了宝具,趁着archer迎击的刹那,召唤出了下一件武具——不,是投?影?了出来。“——真是没完没了。没空跟你耗下去,受死吧……!”新出现的武器并未握在男人手中。悬浮在空中的,是连宝具都算不上的普通长剑。六柄剑如大炮般接连射出,然而——“哈,就这点能耐——”archer选择了即刻突进。连ncer的枪都无法贯穿的铠甲,怎会被三流武器攻破?半吊子的宝具根本无法突破那份坚固。射向archer铠甲的剑群不仅没能造成伤害,反而被尽数弹开,仅靠冲击力稍稍延缓了他的突进速度。无论是放出剑雨的从者,还是径直冲锋的archer,想必都早已知晓这一点。这一击不过是前菜,只是为后续招式争取时间。为了衔接下一手,敌人再次布下陷阱。面对依仗铠甲突进的archer,男人竟主动踏出一步——:()fate最弱士郎与最强金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