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受控制,迎上去的自己。
宿珩用力地闭了闭眼,试图将脑海里那片混乱的画面驱散。
可越是想忘记,那份感觉就越是清晰。
心脏在胸腔里乱撞,毫无章法,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叫嚣着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坐稳了。”
肖靳言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车厢内这片令人心慌的安静。
他不再看宿珩,重新发动了汽车。
黑色的越野车发出一声低吼,稳稳地驶回了公路。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车内的气氛,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那份紧绷的,带着试探的暧昧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默契与温情。
空气里那股清冽的冷杉香气,似乎也沾染上了几分甜意。
宿珩依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芜景象,渐渐被星星点点的绿色和建筑所取代。
他的心,也随着车轮的前行,一点点地,从那片失控的云端,慢慢落回了实处。
只是那份陌生的,酥麻的余韵,依旧缠绕在心尖。
而开车的肖靳言,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只有那双握着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手,暴露了他极不平静的内心。
宿珩的那个“会”字,还有那个生涩笨拙的回应,像一颗被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花了整整七年的时间,才将那个在镜中对他狞笑的,疯狂的自己,牢牢地锁回了内心最深处的囚笼。
可现在。
这座他自认为无比坚固的囚笼,却因为宿珩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吻,而剧烈地动摇起来。
那头野兽,正疯狂地撞击着牢门,渴望着冲出来,将那个人彻底吞噬,占有。
肖靳言的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的路况上。
导航的机械女声,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中响起。
[前方两百米,右转,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肖靳言依言打了转向,越野车拐进一条安静的小路。
路的尽头,一栋带着庭院,涂抹着彩色墙壁和砖瓦的二层小楼,安静地出现在视野里。
那是一座福利院。
墙壁上画着笨拙可爱的太阳和云朵,院子里有秋千和滑梯,几个孩子正在草地上追逐打闹,清脆的笑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这里的一切,都和他们刚刚逃离的那个绝望世界,格格不入。
充满了温暖的,鲜活的,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肖靳言缓缓将车停在了福利院的铁门外。
引擎熄火的瞬间,一个头发黑白参半,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的女人,正好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朴素的蓝色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浇花的喷壶。
看到这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门口。
女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踮起脚,带着几分好奇和警惕,往车里打量。
当她的目光,落在副驾驶座上那张过分熟悉的清隽脸孔时,那双带着岁月痕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小珩?”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确信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