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就那儿。”
肖靳言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栋被院墙围起来的两层小楼,院墙的颜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沉。
墙体很高,几乎有三米,比周围的民房都要高出一大截。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那高高的院墙顶上,密密麻麻地倒插着无数敲碎的啤酒瓶底。
锋利的玻璃碎片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森然的冷光,如同一排排狰狞的獠牙。
而那栋被高墙和玻璃碎片层层包裹的小楼,在寂静的夜色中,更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囚笼,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与绝望。
二楼的一个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却被木条封死,只能从缝隙中看到一丝光亮。
肖靳言呼吸微顿。
他几乎可以肯定,宿珩,就在那里。
……
房间内,那份半小时前端进来的晚饭,宿珩几乎没怎么动。
他安静地站在窗前,透过木条封死的缝隙,凝视着院墙外那片被夜色笼罩的昏暗。
同时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自己当下这具孩童的身体处处受限,要如何才能先从这间卧室逃出去。
这间儿童房里并没有独立的卫生间。
先前,在那对夫妻送晚饭进来的时候,他曾用孩童特有的委婉语气,表示自己想上厕所。
那个自称“妈妈”的女人陶玉芝,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犹豫和警惕。
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拉着他的小手,带着他走出了卧室。
只是,她仅仅允许他去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并且寸步不离地守在卫生间门口。
等他一出来,便立刻又把他带回了这间反锁的儿童房。
这对夫妻,似乎生怕他们失而复得的“小远”,即便是在家里,也会再次凭空消失一般。
那种警觉性,已经高到近乎偏执的地步。
宿珩明白。
如果他们一直这样寸步不离地守着,或者稍有风吹草动就过来查看,他很难找到机会。
眼下,只能先退而求其次。
先扮演好一个乖巧听话的“小远”,才能慢慢消除他们的戒心,争取能走出这个房间的些许自由。
就在宿珩沉思之际——
“叩。”
一粒小石子,忽然砸在了窗户的木板上,发出了一声在寂静中略显突兀的轻响。
宿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躲向一边。
但下一秒,他心念微动,立刻重新回到窗前,目光透过缝隙,仔细搜寻着石子投来的方向。
“叩。”
又一粒小石子,精准地砸在了同一块木板上。
这一次,宿珩终于在院墙外面,那片浓重的阴影里,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虽然光线暗淡,夜色深沉,但那具和他一样,明显也缩水了的孩童轮廓,以及那股即便隔着这么远,也依旧能感受到的熟悉气场——
尽管模糊,但某种强烈的直觉让宿珩迅速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肖靳言。
他来了。
一直紧绷的心弦,在认出对方的瞬间,奇异地松弛下来,一种莫名的安定感油然而生。
隔壁书房里,那个男人应该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