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阿婆,您先别生气。”
“刚才有只好大的蟑螂跑进房间了,我们怕吓到您二老,或者咬伤你们,所以才想把房间彻底清理一下,消消毒,维持一下疗养院的卫生。”
他说话间,还故意用脚尖将那只巨大的蟑螂往杨桂芬的方向踢了踢。
那油光锃亮的玩意儿在地上又翻滚了几下,离杨桂芬的脚尖不过两尺距离,更显得恶心。
跟在后面的徐林致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一本正经地开始了他的“科普”——
“杨阿婆,蟑螂这东西……携带的细菌非常多,对老年人的身体尤其不好……”
“特别容易引发各种呼吸道疾病、肠道感染,甚至是一些更严重的并发症。”
“我们这也是为了您二老的健康着想,这是疗养院关爱老人、负责任的表现,您可要多担待担待。”
这话一出。
杨桂芬本就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此刻更是堵得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她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偏偏被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堵得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毕竟,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根本无法反驳。
难道说她喜欢和这么大的蟑螂同处一室?
杨桂芬只能死死瞪着那堆空盒子,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握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胡文庭和胡文月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许多,变得有些僵硬。
他们的目光在宿珩、肖靳言以及那堆空盒子之间来回扫视,眼神中带着敌对和警惕,和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
走廊里的气氛一时僵持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宿珩忽然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越过杨桂芬,看向她身后的胡文庭和胡文月,语气平淡地开口:
“我看里面的盒子都空了,东西应该早就吃完或者用完了吧。”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是不是……您二老的儿女,已经很久没来看过你们了?”
这话像是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文庭文月每周都会来!”
杨桂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被戳破谎言的恼羞成怒。
她之前强行压制下去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一股浓郁到近乎实质的阴冷气息,以杨桂芬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宿珩清晰地感觉到。
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
带着刺骨的寒意,直侵骨髓,狠狠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呼吸一滞,胸口发闷。
整个走廊的光线,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暗淡了下去。
肖靳言长臂一伸,不动声色地将宿珩往自己身后一带。
高大的身躯仿佛一堵坚不可摧的高墙,替他隔绝了这股令人不适的气息。
宿珩胸口的窒闷感稍减,却慢慢拨开了他,往前站了一步,脸色仍有些微发白。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像一潭笼着雾的深潭。
他注视着刘晓花手里提着的各种礼盒,忍着喉咙的干哑,忽然淡淡笑了起来。
“杨阿婆,我没别的意思,您别生气。”
“正好我也没吃早饭,您看……能不能给我块饼干吃?”
“上次您要给我吃,盒子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