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有一锅黄澄澄的粥,质地异常粘稠,像是熬了很久的小米粥,但颜色又有些过于鲜亮,不太自然。
经历了昨晚那个恐怖的梦,又刚灌了一大碗温水,张春和现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别说吃了,光是闻着那股焦糊味就有些反胃。
他现在只想赶紧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那个……大妈。”
张春和小心翼翼地看向老太婆,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能借用一下你家厕所吗?”
老太婆刚把一块焦黑的饼塞进嘴里,闻言抬起耷拉的眼皮,狠狠瞪了他一眼,腮帮子鼓动着,含糊不清地骂道:
“又要浪费我家的水!脏了还得我老婆子费劲收拾!想用就拿钱来,五块一次!”
张春和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笑容僵在脸上。
他浑身上下别说五块钱,连五毛钱硬币都掏不出来,只能求助地看向已经走到桌边,从容坐下的肖靳言。
肖靳言连眼皮都没抬,他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还算完整的饼,吹了吹上面的黑灰。
这才不紧不慢地对老太婆说:“我看您这早饭做的挺用心,就是量少了点,我们三个大男人,怕是不够吃。”
老太婆一愣,没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地看着他。
肖靳言掰了一小块饼放进嘴里,象征性地嚼了两下,似乎在品味。
然后继续道:“这样吧,你要是同意让他先去上个厕所,我们后面订餐的价格,再加点。从第四天起,一天一百五不够,咱们就算一天两百,怎么样?”
一天两百?
老太婆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一天两百……这可是一大笔钱!
上个厕所才多大点事儿?
别说一次,就算把厕所包给他们用都行啊!
“行行行!去吧去吧!”
老太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立刻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连连摆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多大点事儿……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快去吧,可别憋坏了身子!”
宿珩瞥了肖靳言一眼。
这家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倒是活学活用得挺快。
肖靳言回了个“向你学习”的眼神。
张春和感激地看了肖靳言一眼,也顾不上多想,捂着肚子就急匆匆地往厕所跑去。
厕所就在王秀珍那间卧室的隔壁,空间极其狭小,只放着一个老旧款式的抽水马桶,泛黄的水箱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墙角布满了黑绿色的霉斑,散发着一股潮湿腐败的气味。
张春和反手将厕所门带上,但没敢锁死,只虚掩着留了条缝。
他现在是惊弓之鸟,生怕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又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
他一边解决内急,一边紧张地环顾四周,检查着每一个角落,马桶后面、洗手池下面、甚至头顶那盏昏暗的灯泡……
然而,他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身后那扇被虚掩着的,斑驳掉漆的木门后面,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蜷缩着身子,像壁虎一样,一动不动地贴着冰凉的门板站立。
那个总是躲在窗帘后的小男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此刻,他那双黑漆漆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正透过门缝,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厕所里张春和毫无所觉的背影。
……
张春和脚步虚浮地从厕所里出来,额角还挂着未干的冷汗,后背的衣料似乎还黏着一层阴冷的湿气。
他心有余悸,离开前下意识往厕所门的方向瞥了一眼。
门板安静地闭合着,粗糙的木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陈旧,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张春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拖着步子,挪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