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母其实偷偷去看过温棠的住宿环境,在发现那个小区三天两头就断水断电的时候,心疼得不行,回来就跟家里的父子俩吵了一架,让他们直接霸王硬上弓,强迫江焕诚跟温棠在一起。
裴铮和温父不愿意,温棠就更不愿意了,还让温母不要管,因为怕江焕诚觉得他仗势欺人,从而讨厌他。
现在想想,放着半山腰的豪华老宅不住,去住待拆迁的老破小,温棠都要咒骂自己一声衰仔。
因此他很自然地接过了温母的话头,拿出手里的退宿舍申请:“既然这样,我就回家里住,怎么样?”
听见这话,温母先是一愣,等到看清温棠手上的申请后,立马拍手叫好:“这才是妈妈的小宝嘛!——今天晚上就不走了,对吧?想吃什么,妈妈掌勺!”
“那我想吃菠萝牛肉!”温棠大口地吃掉剩下的甜甜圈,眼睛弯弯的。
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裴铮在一旁看着,听见温棠要搬回来住后,眼底突然变得深邃。
他尽量不去将注意力放在温棠身上,浅咳了一声,卷起长衬衫的袖子:“张阿姨,去把我房间空调打开。”
“你看,你一说你要回来住,你哥多高兴。”温母指指裴铮,后者被他这么一说,端起茶的手顿了顿。
于是温棠顺着她的话看去,饶有兴致地歪着脑袋。
还得是母子俩啊,裴铮这么僵硬着个脸,也就温母能看出他淡漠的表情背后是欢喜还是难过了。
表面毫无波澜的裴铮喝了茶,小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温母突然用手戳戳他腕骨处的一条痕迹,有些诧异:“呀,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里怎么不去做个祛疤?”
裴铮严于律己,就算是在家也只是穿长袖睡衣,偶尔才会将衬衫捋起来,旁人不会也不敢盯着他的手臂多看,因此温母提起来,才会仔细瞧瞧。
一条浅色的伤痕,从腕心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小臂的一半。
这道伤痕并不深,加上裴铮本身皮肤也不黑,又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因此不很起眼,也只有细细看才看得出来。
温棠学着温母的样子,戳戳那道伤痕,轻浅的呼吸打在男人的皮肤上。
结实的小臂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说起来,这道小伤疤的来历很不一般呢。”温母笑道。
“应该是棉棉刚来家里那段时间吧?——那个时候你还小,不记事,我们还住在市区的别墅,前前后后住的都是温家的亲戚,人多了难免会说点闲话。”
即便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也避免不了家长里短的事情和难缠的亲戚。有个嫉妒温父温母的亲戚就时常上门,要么就抓着温棠,说家里的钱以后都是哥哥的,爸爸妈妈以后都不跟你这个外人亲近,要么遇见了裴铮,就跟他说爸爸妈妈以后都喜欢弟弟不喜欢你这种话。
裴铮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温棠那会儿已经知道一些事儿了,天天晚上躲在自己被窝里面掉小珍珠,直到温母一连陪他睡了半个月,才有些安全感。
这些温父温母也都知道,他们原本打算跟那家亲戚好好谈一谈,结果在他们之前,小学刚毕业的裴铮就抄家伙将那家亲戚打了一顿。
虽然才十几岁,但裴铮已经有了接近一米八的个子,又从小就参加各种运动,因此即便四十来岁的成年人,要想对付他也有些吃力。
那家男主人被打得头破血流,裴铮却只是因为打人太用力,不小心被手上的钢管划到了手。
这件事闹得很难看,不过被一个小孩打得还不了手这件事说起来臊得慌,那户亲戚也不好意思张扬,就吃了个闷头亏,温母让家里保姆送了点补品过去,象征性地道了个歉。
借着这件事,加上温父在此之前就已经完全接手了温家的产业,于是温父温母就直接带着哥俩住进了老宅。
“哎呀,当时大宝拿着钢管一手血回来的时候,可把我给吓坏了,还好血不是他的,哈哈。”温母轻松地喝了一口茶,“不过那会儿你们刚认识的时候,感情是真好——现在相处久了,长大了,反而害羞了,也正常。”
一旁的裴铮静静地听温母讲完,而后放下了袖子,起身头也不回地上楼:“我去洗澡。”
“你看看,我说吧?”温母也没拦着他,只是放下茶杯,“一提起弟弟的事,他就害羞。”
温棠也笑笑,没有说话。仅仅只围读了一次剧本,林北恩就迅速定下了开机的日子。
电视剧和电影有时候并不是按照集数顺序来拍的,很可能开机那天就直接拍了结局的片段,也可能是中间。
比如《疑城之夜》,直接就上了难度。
“不行,你这里的状态必须得重来。”林北恩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非常无情地摇摇头,“你这里的表情太明显,太夸张了,很装。”
几台摄像机围着片场,正在拍薛付之饰演的小实习警察便衣成鸡蛋饼摊主的场景。
演技指导在一旁点点头:“作为第一次执行任务的小警察,他的眼神不会这么犀利,对于任务的态度也应该是更加热情、更加激动的。”
“你这个样子,贼眉鼠眼的,倒不像警察,像准备接头的惯犯嫌疑人。”
几个工作人员在监视器后面笑出了声。
薛付之咬着嘴唇,沉默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