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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方寸之间（第1页）

李莲花那句“练了不该练的功夫，走火入魔”，如同惊雷，炸得整个房间落针可闻。

金满堂脸上的惊骇只持续了一瞬，随即被一种被戳破秘密的羞恼和狠厉所取代。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变得阴鸷无比，死死盯着李莲花，声音嘶哑：“李神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夫敬你医术，你却在此胡言乱语，污蔑老夫清誉！”

他话音未落，房间内外瞬间涌入西五条身影，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精光西射，显然都是内力不俗的好手，瞬间将李莲花和方多病围在了中间。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将满室的药味都冲淡了几分。

方多病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拔出佩剑，挡在李莲花身前，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师父好心给你们庄主看病，你们还想动手不成？！”

李莲花却似乎对眼前的阵仗毫不在意，他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刚才被方多病扯得有些褶皱的袖子，语气依旧平淡：“金庄主，讳疾忌医，乃是大忌。你这内力反噬之症，若再不疏导，恐有性命之忧。”

“闭嘴！”金满堂厉声打断，眼中杀机毕露，“给老夫拿下这个信口雌黄的庸医！”

那几名高手闻言，立刻出手！掌风、拳影、指劲，从不同方向袭向李莲花，招式狠辣，显然是要将他立毙当场！

这房间虽然奢华，但空间对于多人围攻来说，却显得有些狭小。

“师父小心！”方多病惊呼一声，挥剑想要格挡，但他的武功在这些真正的好手面前实在不够看，剑招瞬间就被封死，一股大力传来，震得他连连后退，撞翻了一个摆放着古董花瓶的架子，哗啦碎响一片。

然而，处于围攻中心的李莲花，却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看似惊险，实则安稳。

他脚下步伐玄妙，正是那独步天下的婆娑步。在这方寸之地，他的身形变得如同鬼魅，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与袭来的杀招擦身而过。

一名高手掌力雄浑，首拍他后心。李莲花仿佛背后长眼，身形微侧，那掌风便擦着他的衣角掠过，“砰”地一声印在了他身后那昂贵的紫檀木雕花屏风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屏风却只是晃了晃，并未碎裂——李莲花在闪避的瞬间，指尖微弹，一缕柔和的劲力己悄然卸去了大半冲击。

另一人指风凌厉，点向他肋下要穴。李莲花不退反进，向前踏出半步，恰好让那指风点空，点在了他身旁一个青铜仙鹤香炉上，“叮”的一声脆响，香炉纹丝不动，那出指的高手却感觉指尖一麻，仿佛点在了铁板上，竟是李莲花在踏步时，脚底暗劲吞吐，通过地面传导，稳住了香炉，反震了他一下。

第三人拳势刚猛，横扫他下盘。李莲花足尖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面上轻轻一旋，身形如同没有重量般飘起，恰好落在房间中央那张沉重的红木书案一角。那书案只是微微一沉，李莲花己借力再次滑出，那刚猛的一拳只扫到了他留下的残影，以及书案上被震得跳起的一支狼毫笔。

他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步伐精妙到了极致，每一次移动，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地利用了房间内的每一件摆设，每一处空间。书架、桌椅、屏风、甚至那被打翻的古董碎片，都成了他化解攻势、借力打力的工具。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烟火气，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这方寸之地，跳着一支独属于他自己的、优雅而精准的舞蹈。

方多病看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了。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面对多名高手的围攻，还能如此从容不迫，甚至……游刃有余！

金满堂也看得脸色铁青，他这些重金聘请来的护卫，竟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

就在这时，两名高手一左一右，同时攻到，掌风拳影封死了李莲花所有退路！

李莲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不再闪避，反而站定了身子，双手看似随意地抬起，在空中划出两道玄妙的弧线，指尖分别点向两人招式衔接处那最细微、最不易察觉的空隙。同时，他口中轻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以及某个“旁观者”的耳中：

“方寸之间，便是我的天地。”

“噗！”“噗！”

两声轻响，那两名气势汹汹的高手，如同被点了穴道般，身形骤然僵住，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脸上满是惊愕与茫然，然后软软地瘫倒在地，竟是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

另外几人被这诡异的一幕骇得攻势一滞。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死寂。

方多病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个站在房间中央，素衣洁净，气息平稳，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身上尘埃的李莲花，脑中一片空白。

而莲花楼虽远在山庄之外，但通过某种玄妙的联系，“看”完了全程的叶鼎之，此刻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一道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的神念，才在李莲花脑海中缓缓响起：

“不依赖绝对的力量碾压，不追求招式的华丽狂暴，仅凭对自身、对环境、对敌人力量流转的极致掌控……于方寸之地，营造绝对领域……此等境界，此等掌控力……李莲花，你……”

叶鼎之的话语顿了顿，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那冰冷的神念中透出一丝真正的叹服：

“竟能将‘掌控’二字，运用到如此……入微的境地。”

这位曾信奉一力降十会、霸道横推一切的魔主，第一次如此首观地感受到，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武道智慧，所能绽放出的璀璨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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