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家父所言并非实情。”
沈辕尴尬地站在一旁,正要开口辩解,就被皇帝抬手止住。
“继续说。”
沈穆颔首:“臣虽为男子,但深知宅院里头赌牌吃酒会惹出祸事,故而一再严令下人,严禁此事发生。”沈穆看了一眼沈辕,“想是家中有人蒙蔽了父亲,所以才有此说。”
沈穆既然递了个台阶将他摘了出去,沈辕面色舒缓,但方才所言有欺君嫌疑,也跟着跪下告罪。
却不想沈穆未完,继续说道:
“陛下,日前丞相府失火,独独将臣的鸣熙院烧得一干二净……臣一开始以为是天灾,秋日干燥,是留守院中的人没注意火烛,又担心伤了留守的侍女得不到医治,便托了陈先生替臣出宫探问。却没想到臣的侍女红袖说,此事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皇帝眉头一紧。
沈穆咳得越发厉害,但没影响说话。顾晦扫了一眼皇帝的表情,明显已经被沈穆三言两语间调动了情绪,连一向无波无澜没有表情的宫叙白也听得认真。
真有意思。
沈穆继续说道:“红袖说,她曾在失火前夜看见臣的二弟沈扬出现在了鸣熙院门外,还带了几个来历不明的人指着院中比划。红袖素来做事谨慎,又是服侍过家母的人,对臣忠心不二,不会撒谎。”
“虽然如此,臣还是担心红袖会看走了眼,毕竟是晚上,鸣熙院又是偏僻之处,灯烛昏暗,担心平白冤枉了二弟,便让小厮长风暗地里问了府上的家丁和一应出入的管事,证明是二弟领了火石、桐油,烧了臣的院子。”
沈穆掀袍跪下,冰冷的玉砖刺得他膝盖疼。他低着头道:“臣惶恐,请陛下为臣做主。”
“放肆!”
沈辕连忙躬身请罪,心中暗骂一句“蠢货”!
枉他精心教导十几年,沈扬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皇帝怒不可遏,来回踱步。
他可还没忘记他那日对沈穆做下的保证——王家当真是胆大包天,连他要护着的人都敢下手!
还有沈辕!
就算沈辕不懂内宅阴私险些让王氏害了沈穆的性命,但他才下旨夺了王氏的诰命,沈辕这只老狐狸一向警醒,他可不觉得这厮得了提醒后还会连自己内宅那点子事都料理不清楚!
沈辕挣扎着想寻求一线缓和:“陛下,臣府上失火一事若真如穆儿所言,臣一定对沈扬好生惩罚。只是现在只有穆儿的一面之词,沈扬懦弱,怕是不敢行此事……纵火乃是大罪,事关重大,还请陛下下旨,派官员仔细查办,以全臣与儿子们的父子之情。”
皇帝面沉如水,沈穆没吭声,神情淡然,似乎并不担心会有人在其中捣鬼。
沈辕在混迹官场多年,王家枝繁叶茂,就凭沈穆一个人,若是给了沈辕和王氏喘息之机,必定会被王家一口咬死。
但他也太淡定了……皇帝再次看向沈穆,沈穆看起来胸有成竹啊。
毕竟是他为知行选下的太傅……皇帝在心里点头,正好趁此机会,试一试沈穆的本事。
“那便如沈相所言,让大理寺去查!”皇帝沉声道:“务必要查得明明白白,此乃京城,天子脚下,容不下什么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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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