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锐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温和,眸子湛蓝如晴朗的天空,“有。”
“是什么?”
他想了想,低声说,“是一个人,一个对於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我来了兴致,“是谁?林森先生?还是其他的谁?”
“是。。。一个小傻子。”他顿了一下,嗓音之中含著些很特殊的温柔笑意。
小傻子有什么可惦记的,真是!
我有心再问,他却一脸高深莫测的不肯多说,有关遗憾的问题,只能到此为止。
“如果。。。我们怎么办?”
他俯身靠近我,將我揽进怀里,双手轻拍著我的肩膀,下巴頜抵著我的发顶,声音中含著无奈又怜惜的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可同年同月同日死,也很好,是不是?黄泉路上互相做个伴儿,也是难得的缘分。”
我抬头眼巴巴的看他,驀然记起,他的阳历生日和我的阴历生日是一天,小时候程家人不待见他,从八岁到十八岁,每次我过生日,都会叫上他和我一起许愿、吹蜡烛、吃蛋糕。
那时候小嘛,不大懂得分寸的意思,总是缠著他问许了什么愿望。
那时的他很储蓄,总是微笑著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不依不饶,將他缠的狠了,他就会跑到院子里,帮著刘叔浇灌草。
今年我二十六岁,一共有过二十六次生日,其中十一次,是和南图哥在一起。
可以说,我的人生,其中差不多一大半,都有他的存在。
他和我一起虔诚的许愿,一起呲著漏风的门牙傻笑,一起握著刀切蛋糕,然后一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狼吞虎咽。
想起小时候,我暂时忘了对死亡的恐惧,笑著点头,“確实。”
“沐沐,成年礼那天,你许愿最为虔诚,我很好奇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抿唇故作神秘的说,“你猜。”
他笑著摇头,双眸明亮,如雪莲盛开,“我不猜,万一说中就的话,愿望就会不灵。”
那年生日,他正在学校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国际比赛,没能赶回来,快递给我一份礼物。那是我心心念念已久的白雪公主的套娃,包装盒子上明晃晃的写著专人定製四个大字。
每个女孩都梦想著自己成为一位公主,居住的城堡之中有大大的向日葵园,墙壁上爬满蔷薇,清可见底的湖水和摇摇晃晃的吊桥,如茵的草地上,是一架可以飞得很高的鞦韆。
那一年,我许下的愿望是:愿南图哥往后余生幸福快乐,所想所念皆可成真!
现在的他有了自己的事业和人生,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又找到林森先生那样优秀的伴侣,可以说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
我成年礼许下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呀。
“南图哥,你好多年没有送我生日礼物了呢。”
“嗯,再等等,二十八岁时一起补给你。”
二十八岁都成老大难了,可不要送什么小女孩的东西,否则我会拒收的!
“放心,你一定会喜欢的。”他又补了一句,“小公主。”
我有些怀疑他会读心术,不然怎么会那样准確的猜中我的心思呢?
鼻尖突然有些痒,我抬起右手想要抓一下,忘了我和他的手还握在一起,將他的手一併抬到眼前时,我看到了他指肚上清晰的伤痕。
和铁血的伤,好像啊。
真奇怪,世上怎么会有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有著惊人的相似之处呢!
程南图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算数的,他从未让我失望过,这一次也是。
十分钟后,飞机飞出雷雨区,舷窗外,头顶是湛蓝的天空,脚下是洁白的云海,飞机平稳的在中间飞行。
漂亮的空姐宣布危险警报解除,现飞机已恢復正常运行时,机舱里一片震耳的欢呼声。
播放器里放著劲爆的最炫民族风,所有人都跟著旋律大声的唱,庆祝劫后余生。
我也跟著哼了几句,怎么都止不住脸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