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们的人。”叶栖迟蹲身捻起一撮泥土,指腹摩挲间露出异色,“马蹄印前深后浅,是琉倭人的骑术习惯。”
秦砚的靴尖挑起半截染血的布条,靛青粗麻,边缘绣着古怪的波浪纹样。
“两拨人。”叶栖迟突然指向树干上的刀痕,“看这劈砍角度,一方用琉倭弯刀,一方使中原制式横刀。”
秦砚的目光顺着蹄印延伸向幽暗密林:“他们往北去了。”
他瞥见草叶间一抹鹅黄布料——正是楚言歆今日裙裾的滚边。
他俯身拾起,布料上沾着的松脂气味让他攥紧布料,“去查查谁会用松脂处理箭羽。”
叶栖迟横跨一步,拦住秦砚去路:“六殿下,夜间的猎场凶险异常,您绝不能以身涉险!”
秦砚盯着布料上刺眼的松脂痕迹,黑沉沉的眼珠子抬起看了一眼叶栖迟:“让开。”
“末将去追。”叶栖迟单膝跪地,“您回主营调玄明卫接应!”
秦砚没有回答,只是利落的上马绕开她,一夹马腹,枣红色的骏马立刻向前冲去。
叶栖迟,“……”
娘的,她真的要骂人了,为何家里这一个两个都是犟种。
她对着身后跟着的亲卫道,“以六殿下安全为主。”便紧跟着那道身影没入黑暗。
鬼哭涧,秦书立于崖边,观望着下面的战斗。
“殿下,东崖的弓手被玄明卫拿下了。”亲信低声禀报,额上渗出冷汗,“韩统领亲自带的人……”
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将它在掌心转了个圈,唇角笑意不减:“无妨,平南候那边如何了?”
亲信喉结滚动:“回殿下,侯爷已离开鬼哭涧,但那些人……失手了。”
“哦?”秦书眉梢微挑,笑意未减,可指节的紧握证明他的不平静,“说说。”
“属下随他们按计划劫持楚小姐时,突然杀出另一批黑衣人把楚小姐带走了。”亲信声音越来越低,“看身手……像是世子府的人。”
崖边松枝突然“咔嚓”断裂。
秦书忽地轻笑出声:“有意思。”
他望向谷底的眼神愈发幽深:“所以现在,楚小姐在我那好堂弟手上?”
亲信“扑通”一声跪地,额头重重磕在碎石上:“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秦书轻笑一声,“慌什么?”
月光下,他温和的神色愈发平静,可指尖却在玉佩上掐出几道狰狞的裂痕:“我那好堂弟这一手,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他俯身扶起亲信,动作如常,却在对方站直的瞬间猛地收紧五指,亲信的腕骨发出脆响,却硬是咬着牙没敢出声。
“知道为什么留你一命吗?”秦书松开手,掏出一方雪白帕子慢悠悠擦着手指,“因为……”
他突然将染血的帕子扔在亲信脸上:“本殿最喜欢看狗咬狗的戏码。”
夜雾渐浓,湿冷的露水凝在松针上,滴落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秦景之负手立于崖边,脚下是早已浇透火油的枯草堆,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可点燃整片草场,将整个猎场的防卫注意力尽数引开。
“世子殿下,人带到了!”一名黑衣下属快步上前,低声道,“就在前面的猎帐里。”
秦景之唇角微勾:“没惊动旁人?”
“我们的人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被另一伙人带到了半路,对方用的琉倭弯刀,我们半路截过来的,听说六殿下与叶将军在带人追捕,一时半会儿应该查不到我们跟前。”
“很好,你去处理一下。”秦景之拂袖转身,朝猎帐走去,“待那边发信号后,立刻点火。”
下属领命退下,秦景之独自走向那座隐蔽的猎帐。
楚言歆被捆在木桩上,手腕勒得生疼,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她听见帐内两个人低声交谈:“世子殿下要过来了。”
“看好她,别出岔子。”
楚言歆心头一紧。
世子?安王世子秦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