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疯魔了吗?偏偏无端端嫉妒。
他没有从前的记忆,一想到方锦和过去的他厮守缠绵,便心生起一股子恼怒。
是了,他羡慕从前的自己,亦嫉妒从前的自己。
说起来可能惹人发笑,无论过去将来,不都是他吗?
但唯有林渊知道,这不一样。
若方锦爱从前的阿渊,那他就输了,输得很彻底。
他和方锦相交相织的根基是浅薄的,他知道自己的渺小无力。
越这样,林渊越想窥探他和方锦的过去……前世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方锦究竟爱重他哪一点?
他不甘心……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替身。
缱绻的情绪自心原扎根,一点点钻入土壤之中,生根发芽。明明一切都是好的开始,却长出了香味馥郁的恶果。咬一口,内芯是苦涩的,苦不堪言。
他怨气渐生,竟拉过方锦,咬了一口她的脖颈。
吃痛的方锦皱起眉头,心道:“咝,这厮属狗的吗?”
仔细算了一下生辰,嚯,别说,还真是。
02
林渊一夜辗转反侧,方锦是知晓的。
她初尝情爱,也真的不知该如何解开林渊心里的芥蒂。
不过方锦自有她的笨办法,她咬牙去和孟婆讨来了一碗忘川水。
她指着桌上的河水,道:“若阿渊实在过不去这道坎儿,那我就喝下忘川水,把前尘往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你看可好?”
这样一来,他总能安心了吧?
偏生林渊别扭得很,他看了忘川水半天,道:“你我的追忆宝贵如斯,你竟舍得一碗水下肚就忘了吗?”
方锦被他的话一堵,头风病都要发作了。
她想,她幸好不是那起子女帝,不然一后宫的郎君为她大打出手,可太折腾了。
左不是,右不是,林渊究竟想怎样?
许是这碗水助林渊发散思绪,他紧追不舍,又道:“况且你失了忆,连带着也会忘记我……我本就是沾了往事的光,才在你心里有一隅之地,你再忘得一干二净,往后我又拿什么来留你?”
言罢,他苦笑一声:“你究竟是爱如今的我,还是一心想复活你心上的阿渊呢?”
“这个……”如此痴情的林渊,实在是让方锦难以招架。
她作势把忘川水倒了,同林渊开诚布公:“咱们也别纠结那些旧事了,人要向前看不对吗?于我而言,阿渊是你,你就是阿渊,我对你的爱肯定是没差的。”
她避重就轻,就是不肯告诉林渊,有关他过去的事。
“我不明白,明明你只要把往事告知我,就能解开我的心结,话都如此明白讲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林渊的眸子黯然,叫人心疼,“难道我前世的死,因你之故?又或者,是你杀了我?”
他敏锐如斯,方锦这个“凶犯”陡然一抖,张着嘴干笑:“哈哈,阿渊真会说笑。”
林渊也觉得自己是痴傻了,他叹了声:“也是,若你杀了我,何苦再费尽千方百计复活我。算了,或许再过些时日,我自会淡忘此事,你不必焦心。”
只她不知的是,林渊在不为人知的暗处,眸光微动,心下有了旁的计较。
是夜,待方锦睡下以后,林渊于暗夜中坐起身来。他其实没同方锦说过,近日他骨血中总有些黑气蠢蠢欲动,搅得他血脉翻涌。林渊倒想看看,他是人身,又渡劫升仙,那股子黑气究竟是何方邪祟,敢来占他的身?
林渊手间捏诀,驱动仙术。霎时,他的脊骨涌上一团黑浪,那秽浪钻入他的骨头缝中,伸出无数条触手盘缠住骨节,继而又硬生生长出了一条骨脉……
林渊能觉察出,那并非人骨,而是寄生于他魂魄之中的妖骨。
他不是人神吗?缘何会再生出妖骨?
妖骨中,还有旁的事物在蠢蠢欲动。不是他的本体,倒像是入侵者的魂魄……有谁与他共生吗?
恶心的气息,教他不适。
林渊体力透支,满头都是涔涔冷汗。
月色下,方锦睡得香甜。他忍不住伸出手,抚上她恬静的睡颜。方锦想必是瞒了他很多事吧?从前的他,受了诸多苦难吗?罢了,只要现今是平静岁月便好。